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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酒馆的停车场出来,凯茨驾驶着她的戴姆勒向城外开去。这条路途经一座小山,路过一所大学,直通到三十三号大道。在城外,她照着通往罗姆西的路标向左转弯,一边打发着时间一边想着事情。
  凯茨不知道自己如果处在莫伊拉的位置会怎么做,至少莫伊拉在自己遭强暴后十二个小时内向一名警官报告了。没有被施行强暴的医院证明,也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但不管怎样,彼得·梅森肯定会承认性交过。可是他只会说自己是在得到同意之后才这样做的。
  莫伊拉当时是大醉的,而且很高兴地和彼得一起出去。如果她要向皇家检察厅起诉这个案子,她胜诉的机会充其量也不过五十分之一。她要是向法院提交这个案子,那她的机会大约有五分之一。
  即使你为所有女人做点儿什么事,二百五十比一的比例也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尤其是它们可以毁掉你的事业,使你众叛亲离。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彼得·梅森已经成为了一名强奸犯,无法使莫伊拉找回她认为自己已失去的东西。
  而且即便如此也并不能解决这次调查中尚未解决的问题,甚至不能解决摆在眼前的,关于今后应该让谁和谁一起工作的问题。
  她们离罗姆西不远了。过桥之后紧接着是一个“U”字型急转弯,她们开到一条泥泞湿滑的单行路上。凯茨向莫伊拉问了一个再明白不过的问题:她能否和一个前一天夜里刚强暴过她的男人一起工作、一起交谈,坐在同一辆车里?
  “如果你不能的话,莫伊拉,我们还真得想他妈的很多托辞才行。”
  “我不能,”莫伊拉说,“他会……”
  “那好,莫。你说不能已经足够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凯茨转过头。“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想这事呢。”
  这条路是回南安普敦的,现在是八点三十分了。途中她们不得不穿过一段被水淹没的路来到一个工业区和M二七一号。她们把那段路称为“船坞”。
  她俩最终决定让莫伊拉假装食物中毒。这样她们可以先去博克斯·布朗宁那儿,然后凯茨再打电话给督察,拿这个理由蒙住他。要是她们真能在博克斯那里把六十九个人名全搞清楚,她们就不用去赫尔斯路了。如果真能这样的话,凯茨一个人去赫尔斯路就行,莫伊拉可以找家酒吧歇着。
  “这样听起来如何,莫儿?彼得可能会有些怀疑,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我猜他听我说了之后会高兴的,所以我也不用害怕他会大发脾气或是到处摆官架子。”
  莫伊拉抽了一下鼻子,凯茨想她这就是同意了。
  于是她们驾车向市中心开去。
  博克斯·布朗宁的接待室已经开门,美丽动人的接待员曼迪小姐已经等在那儿,随时准备绽开笑脸开始她一天的工作。可是空气中像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这样做,于是她仅仅说了声“早上好”。凯茨感觉到一种犯罪的痕迹,然后夸了夸曼迪的秀发。
  “昨天做的,”曼迪轻快地说,“喜欢吗?”
  “只配你,真是太棒了,”凯茨说,“加雷斯在吗?”
  博克斯不在,可他的助手莎利在。当她们在楼梯顶端遇到时,莎利盯着看了这两个警官足有半天,仿佛想从她们身上得出什么结论似的。凯茨向她说明了一下有关名单的事。
  “没问题,”莎利说,“我们这儿有一套非常好的数据库系统。你们的名单是存在盘上的吗?”
  “用的是ASCII型码。”
  “好的,没问题。把它交给我行吗?”
  四十四分钟后六十九个人名已经减少至十八个了。莎利把ASCII型码文件输入电脑,然后把它们转换成数据库初始状态,再与她们的数据库相链接。这时,加雷斯·博克斯已经来了。莎利暂时停下工作给博克斯冲了一杯咖啡。“进展如何?”她回来问道。
  十八个名字中有五个是她们已经知道的,是伦纳德·伯克的化名。她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谈论着其他十三个名字。博克斯轻快地走进剪切室,向凯茨和莫伊拉点点头,询问能否帮什么忙,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当莎利说她们一切都还顺利时,他说声“很好”,然后就离开了。
  “他心情不错!”莫伊拉说。
  “我以前也见到过他这样,”莎利重重地说道。她的目光和凯茨的一对,迅速移了开去。
  有十三个姓名在博克斯·布朗宁的系统中找不到,那就更不可能在其他摄影者那里寻到蛛丝马迹了。莎利出去找一台打印机,准备连在电脑上将已经缩短了的名单打出来。
  “至少这里进展得还不错,”莎利离开后,凯茨说,“你感觉怎么样,莫儿?”
  “我会活下去的。”莫伊拉说。
  “一个人有时会变成一头猪,嗯?”
  “也许他们都是猪,凯茨。”
  “什么意思?”
  “我刚刚想起来今年夏天我去听的报告,就是布赖顿大学那次。他们说所有男人都是强奸犯。我告诉过你。当时我们还吵了一通。你说这种观点是愚蠢的,你还说不能一概而论。”
  “我们现在不要再吵了,莫伊拉。我们或许谁也离不开谁。”
  莫伊拉突然陷入了沉思,好像要竭力解决什么问题。她的声调听上去略微有些怪异。“凯茨,我们要去抓伯克,对吗?”
  “对!”凯茨说。
  “这就是了。除去谋杀,伯克就是个强奸犯,对吗?”
  “对。”
  “彼得也是个强奸犯。彼得强奸了我……”
  “你说这些干什么,莫伊拉?”
  “那好,尽管彼得……尽管他强奸了我,我还是觉得伯克犯的罪要严重得多。是因为他做了不止一次,还是因为他还伤害了她们?”
  “她们?”
  “艾琳、阿曼达、杰基、简·戴利……”
  “法律认为那是相同的犯罪,莫儿。强奸只有一种。”
  “但那不是事实的,对吗,凯茨?”
  “为什么不是?”
  “彼得和伦纳德·伯克不一样,他只是……”
  “彼得‘强奸’了你,莫伊拉。”
  “我知道他做了,可是……”
  “可是他没干吗?难道你没有拼命阻止他?难道他没有强迫你?”
  “是,他是做了,他做了,可是……”莫伊拉拼命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澄清什么,好像她在寻找给彼得开脱的借口。“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陪审员,我不会认为彼得对我做的与伯克对艾琳·斯塔布斯做的是一样的事情。”
  “回去看看你的法律书吧,莫伊拉。”
  “我知道,正式地讲是强奸,凯茨。可是我和彼得,彼得所做的什么,它就那么发生了。我应该预料到会那样,我也有责任。”
  “你没有责任,莫伊拉!从没有一个女人因为被强奸而受到责罚的。”
  “可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凯茨厉声说道:“你没有责任,莫伊拉!”
  莫伊拉退缩了。过了一会儿她坐直身子,突然间变得坚强起来。“难道这不能由我自己来决定吗,凯茨?”
  凯茨心中十分不快:“你是什么意思?”
  莫伊拉坚定地说:“被强奸的是我,凯茨。”她说得很慢,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难道我自己不能决定谁对谁错吗?你会介意吗?我的意思是,你不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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