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
恨他莫名其妙地羞辱自己,并且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恩寍,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张泽犹豫了一上午,终于走过来问她。
‘没有啊。’恩寍摇头。
‘最近天气多变化,我看你整个早上一直皱着眉头,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我没事。’恩寍道,勉强露出笑容。
‘没事就好……’张泽搔搔头,顿了顿才接下问:‘最近,伯母还是一直安排你相 亲吗?’
恩寍愣了一下。‘嗯。’
‘说实在的,’张泽坐在她身边。‘恩寍,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你真的那么想 结婚吗?’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沉默。‘其实是我妈,她希望我结婚。’恩寍老实说。
‘那你自己呢?’
‘我?’她无奈地微笑。‘不结婚都很好,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对象,结婚也没什么 不可以。’
这是三年来,她一直抱持的观念。
‘我不太明白,恩寍,你所谓“合适的对象”,标准是什么?’
她呆了片刻。‘你问倒我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标准啦!只要两个人看得顺眼 ,对方愿意娶我就可以了!’她打哈哈。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从不考虑我?’张泽鼓起勇气问她。
恩寍屏住气。‘呃,我们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吗?’她笑着回答。
张泽沉默地瞪着地板。‘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当你的朋友。’片刻从他自嘲地 道。
恩寍深吸一口气后,转移话题。‘张泽,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
铃铃──店里的门铃声响起,等恩寍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她的脸色全然变了。
‘你来干什么?’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防备的站姿,显得有些激动──她忘不 了昨天晚上,黑耀堂给她的羞辱!
黑耀堂迳自走进十坪不到的小店,嗤笑问:‘开店做生意,却不准客人进门?’
‘我们这家店就是不欢迎你!’她瞪着他那张嘻皮笑脸。
他竟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昨天晚上,她真的应该到警察局去备案!
‘恩寍,他是谁?’张泽问。
张泽被这种状况搞糊涂,他从来没见过恩寍这么激动。
恩寍还来不及开口回答,没想到黑耀堂竟然大言不惭地道:‘我是小寍的未婚夫。 ’
张泽呆住了。
‘黑耀堂!’恩寍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厚脸皮的程度。‘请你马上出去!’她怒 斥。
他非但不出去,反而大剌剌地在店内坐下,嚣张地伸直他的长腿。‘反正我已经来 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介绍一下自己的“丈夫”和‘未婚夫’,彼此互相认识认识 。’他揶揄道。
‘恩寍,他到底在说什么?’张泽的惊愣,完全表现在脸上。
恩寍的脸孔涨得通红。
她气忿地走到他跟前。‘你到底走不走?’
‘干嘛?’他咧开嘴,十足无赖。‘怕两个男人为了打架?’嘲弄道。
‘黑耀堂,你简直讨人厌到极点。’她咬着牙诅咒他。
他笑出声。‘真的?听起来逝不错!反正我从来没让女人“讨厌”过,正想尝尝是 什么滋味。’
她气忿地瞪着他。
‘恩寍?’张泽疑惑地道:‘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已经有未婚夫了?既然这样, 你为什么要接受伯母安排的相亲──’
‘张泽!’她宣忙打断他的话。‘我出去一下!’
不等张泽回答,她拉住黑耀堂,硬把他拖出店外。
‘你到底想怎样?!’到了附近的小公园,她生气地质问他。
他悠哉地凝望生气,女子,可没让她模糊焦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竟然还需要 相亲?再说,你的丈夫还真大方,明知道你三年来不断在相亲,竟然还愿意容忍?’
‘够了!’她苍白着脸。‘你想谨刺我到什么时候?’
‘是谁先说谎的?’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
‘那又如何?我喜欢随便说说,没有人要你当真。’她冷淡地道。
他别开嘴,笑容很冷。‘你难道没听说过──谎言一定得付出代价?’
‘如果你不再出现,打扰我的生活,就不会听见任何不中听的谎话。’她转身想走 回宠物店。
黑耀堂拉住她的手。
‘奇怪了,’他低笑。‘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挑战比以往任何游戏,还要有趣多了 !’
恩寍苍白着脸愣住。
下一刻她挣脱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奔回宠物店。
□□□
隔天下午,恩寍在宠物店工作时,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恩寍,你正在跟姓黑 的交往吗?’夏雨辰的声音显得很困惑。
恩寍住,不祥的预感,突然笼罩她的心头,她脸色苍白她问母亲:‘妈,我听不懂 你的意思。’
‘黑氏老二打一通胧话给你爸,要求咱们家覆行三年前的婚约,如果你爸不照办的 话,他威胁要夺走公司的重要客户。’夏雨辰的声音很忧虑。
听到母亲的话,恩寍简直不敢相信。‘他疯了!’
‘恩寍?’夏雨辰愣住。
‘妈,我改天再打电话给你!’
挂上电话,恩寍连工作服都来不及脱下,回头跟张泽知会一声,她抓起皮包就走─ ─她知道上哪里找他,黑耀堂!
只要到黑氏集团,就一定找得到人!
□□□
‘你要找阿堂?’黑耀司挑起眉,盯着怒气冲冲,无视楼下保全的小女子。
‘他人呢?’恩寍无畏地瞪着,传闻中血是冷的黑家的老大。
‘你没把阿堂跟我认错,倒很有趣。’黑耀司慢条斯理地道。
恩寍冷淡地道:‘我没时间浪费,请直截了当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黑耀司咧开嘴。‘小姐贵姓?’
‘这不重要。’恩寍直视对方。
黑耀司起眼,倏然想起,自己见过这名女子的照片。
抽出一张白纸,他抄下一个地址。‘到上面的地址,应该可以找到阿堂。’他将纸 片交给女子。
得手过程虽然稍嫌容易,恩寍仍然毫不犹豫地接过,随意瞄了眼上头的地址。‘如 果找不到人,我会再来找你。’
‘请便。’黑耀司轻松自若的摊开手。
拿着纸条,恩寍离开黑耀司的私人办公室。
‘我料得没错,她冲动的个性,三年没变。’从黑耀司办公室后的暗门,走出另一 名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
‘把她骗到那里,对你有什么好处?’黑耀司问。
‘重温旧梦。’黑耀堂眯起眼徐道。
黑氏老大挑起眉。
这一回,连他都猜不透,阿堂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朱家千金,明明是他不要 的女人,除非───阿堂改变心意?!
‘随你,别玩得太过火就好。’黑耀司似笑非笑地道。
连大楼保全都挡不住的女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这个烂摊子,就留给始作俑者收拾。
□□□
恩寍想不到,黑耀司给她的地址,竟然是江家别墅。
‘黑耀司在玩什么把戏?’瞪着别墅大门,恩寍喃喃自语。
‘恩寍小姐?’江管家老早等在大门口。
看到眼前的女子成熟明媚,全然不似记忆中的黄毛丫头──江管家不禁狐疑地瞪大 眼睛。
‘女大十八变──恩寍小姐,您的改变──实在太惊人了1’江管家惊叹。
‘谢谢。’不管这话是褒是贬,恩寍懒得计较。‘请问黑耀堂在这里吗?’她开门 见山直问。
‘阿堂少爷吗?’江管家微微一笑。‘请恩寍小姐到里面等一下。’
‘他不这里?’她问。
‘阿堂少爷等一下就会到达。’
‘等一下?’
‘是的,阿堂少爷吩咐我,先在大门口等您,他一会儿就到。’江管家回道。
听到江管家的回答,恩寍不禁感到忿怒──看起来,黑氏两兄弟联合起来在整她!
她不再多说,转身就往回走。
江管家还来不及开口叫她,一部红色跑车‘轰’地一声,疾驶而来,转眼间已经停 妥在恩寍面前。
‘一点耐心都没有,可不像曾经花──二十天又五个小时三十四分──等我的你。 ’他开门下车。
恩寍恼怒地瞪着男人。‘请你不要一再重复提及“过去的事”!’
他撇开嘴。‘你害怕?’挑衅道。
恩寍眯起眼,一秒钟后她咧开嘴,扫了眼他那辆嚣张红色的跑车。‘我只是觉得, 成熟的男人想谋杀一个女人,不必用这种开快车耍帅的幼稚方式。’
‘噢?’他笑看她的怒容,逼近她身边。‘那该用什么方式?一个吻?’
她瞪着他。‘我不想说废话了!’当着江管家的面,她跟他摊牌。‘我警告你,有 事冲着我来,不要威胁我爸!’
‘我威胁令尊就是冲着你来,’他嗤笑。‘你不会跟三年前一样,还老是爱装傻吧 ?’
恩寍的眉头深深皱起──她实在懊悔,自已三年前笨到彻底的愚蠢行为。
‘黑耀堂,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假装听不懂暗示,直接切入主题 。‘说穿了,三年前是你毁婚在先,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突然要求覆行婚约──你以为 打着黑氏的名号,研可以予取予求,任意妄为了?’
‘予取予求?似乎是不错的主意。’他低笑。
‘黑耀堂──’
‘喂,’掏掏耳朵,他若无其事地打断她的咆哮:‘我车上有泡面和零食,一起来 扛吧!’
说着就走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恩寍呆呆地瞪着车座内──果然有好几箱的泡 面和零食。
‘还愣在那里干嘛?快来帮忙啊!’他回头朝她喊。
‘你想干嘛?’她站在原地不动,两只脚像生了根,狐疑地瞪着他。
‘阿堂少爷,我也来帮你。’江管家好心道。
‘喂,女人多疑的天性等一下再发作,没看到老江都过来帮忙了?’他嘲弄她。
眯起眼,瞪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她走到车子边接过一箱零食,决定看他想搞什么 鬼。
‘零食搬到二楼,记得吗?左边算来最后第二个房间。’他指挥若定。
‘那是我的房间!’她皱起眉头,瞪着手上抱的大纸箱。
‘对,零食就是给你的。’
她僵在原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手里抱着一箱零食,她吃力地追上腿长的黑 耀堂质问。
他回头瞄她一眼。‘我可以放你父亲的公司一马。’
她瞪着他不接腔。
‘条件是,你得陪我,在这里住一星期。’他道。
恩寍睁大眼睛。
‘别误会,’他嗤笑。‘对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我可没兴趣。’
恩寍气的僵立在原地。
发现她没跟上来,他头也不回地喊道:‘快跟上,否则我一通电话打回黑氏,结果 如何我可不保证。’嚣张地威胁。
这个男人!
恩寍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高大的背影──她发誓,如果有机会,她会在他的泡面里下 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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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恩寍一个人坐在别墅房间里,瞪着地上装满泡面的纸箱发呆。
刚才她已经打过电话给张泽,拜托他好好照顾店。
另外还打了一通电话给苪思,本来想通知她,这几天自己暂时不能回公寓,免得苪 思担心,谁知道打了一整个晚上的电话,却找不到人。
她想不懂黑耀堂到底在搞什么鬼,除了忿怒外,还有一丝迷惑。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她呆呆坐在床上,喃喃问自己。
叩叩!
阳台上的落地窗,突然响起敲门声。
‘喂,没睡的话就出来,陪我聊天!’黑耀堂站在阳台上喊。
恩寍假装听不见。
半天没动静,黑耀堂索性自己打开落地窗,恶霸地威胁她──‘喂,快点出来,否 则别怪我一通电话──’
‘你开口闭口只会威胁女人吗?’她恼怒地瞪视他。
恩寍用目光凌迟对方──幸好她手边没枪,否则他一定被乱枪扫射。
黑耀堂大笑着离开窗边,走回阳台前他皮笑肉不笑地‘下令’──‘限你三秒钟内 出来。
恩寍想尖叫,却只能乖乖按‘规定’,三秒内跑出阳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可不可麻烦你,不要一个人唱独角戏,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你 恶毒的诡计,到底有什么阴险目的?!’她眯起眼,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吹了一声口哨。‘精采!你骂人的“口技”,三年内登峰造极。’
‘多亏您!’她学他皮笑肉不笑,做作地道:‘倘若不是对手太恶劣,还激发不出 我的求生潜能。’
黑耀堂挑起眉闷笑。‘喂,我不是找你搞笑的。’
‘谁在搞笑啊?!’她懊恼地道。
明显的,她越生气,他她像越得意。
她真笨!三年前,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男人是怪胎?!
‘OK,’摊摊手,他似笑非笑,凝视她忿怒的明眸。‘Calmdown,算是老朋友,陪 我几天,没这么痛苦吧?’
‘非出于自愿,就让人痛苦的不得了!’她很倔强。
‘那就把七天缩为三天,这个买卖应该够划算。’黑耀堂道。
她狐疑望他,质疑他的诚意。
‘只要这三天,你不再跟我针锋相对。’他道。
‘为什么?’她突然问。
‘嗯?’他敛下眼。
‘你把我找来,到底为什么?’她抬头凝望夜空里一闪一闪的星景。
‘如果我说,是为了缅怀我们之间的友谊,你相不相信?’
‘绝对不信。’
‘那就别问我为什么。’他低笑。‘小姐,这是个傻问是。’
恩寍的脸孔微红。她瞪着鹅绒般乌漆抹黑的天空,闭口不再多言。
‘你吧?怎么没结婚?’他突然问她。
‘什么?’她假装不懂。
‘你该不会不记得了?三年前,我在台湾见到你最后一面,当时你告诉我,你已经 答应那兽医的求婚。’他十分乐意提醒她。
‘那是我的事,没必要跟你报告。’她别开眼,不打算回答他。
‘这一个星期来,相亲次数高达五遍──既然这么急着把自己嫁掉,有好的机会, 没道理不把握。’他道。
‘你调查我?’她可眼微眯。
他咧开嘴,若无其事。‘既然我要求覆行婚约,当然得查清楚“未婚妻”的现况。 ’
‘覆行婚约这种事,不是你一厢情愿,说不就不、说好就好!’提及此,她尽量让 自己保持淡漠。
‘没错,这是十多年前双方长辈间的承诺,即使单方面毁约依然成立。’
‘你──’
‘更何况,’他沉声道:‘事实上,你并未嫁人,既然我们两个都未婚,就该覆行 承诺。’
‘那只是一桩儿戏婚约!’她不再回避他的视线。‘你也同意的,不是吗?难道这 三年你没感到更愉快、更自由、更如你所愿?否则你又何必在婚礼当天,毫不犹豫地丢 下新娘?’她面无表情地陈述。
‘你恨我?’
‘三年后再说恨,已经没意义了。’她淡开眼。
黑耀堂的视线倏然深沉起来。‘撇开婚约,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追回在这里认识的 ,那个爱吃泡面和零食的女孩?’他低嗄地道。
恩寍的心口揪紧。‘那个女孩,早已经戒了泡面和零食。’她漠然地道。
他沉默片刻。‘那么,就把我当成相亲的对象。’然后道。
‘不可能。’
‘为什么?’他挑起眉。‘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想结婚。’
她瞪着他,胸口微微起伏。‘那么你的目的呢?如果我没记错,上一回你车子里那 位小姐,会很乐意成为你名符其实的“妻子”。或者,那也只是你的床伴之一?’不着 痕迹地,她很快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说林薇?’他眯起眼。‘我不否认,有一整年的时间,她是我的女伴,现在 仍然是。’
‘所以呢?即使婚后你仍打算拥有无数的“女伴”,而’妻子’只是一个毫无意义 的名词?’她摇头失笑。‘黑耀堂,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待男女之间的关系?是 的,我想结婚,为了我母亲,我的确很需要一个老公──但我还没有丧失理智到,倚靠 一个虚无缥缈的婚约,而不在乎让自己蒙羞!’以冷淡的口气,她仿佛陈述与己无干的 事实。
他眯起眼,研究她过分的冷静。‘告诉你实话,是因为我不打算否认事实,仅止如 此。’
‘很好,我很了解。’恩寍公式化地微笑,武装起自己。‘所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浪费时间根本是错误。你可以继续游戏人间,而我,我继续相我的亲。’
离开阳台前,她回首道:‘我答应你,这三天可以平静度过,只要你不再骚扰我父 亲。’
然后她转身走开。
凝望她房内拉上的窗帘,黑耀堂的俊脸,布满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