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珍贵--
是承诺、是掬心;
这句话也很廉价--
是谎言、是欺骗,
你说的是……哪一种?
“是吗?你们什么都查不到……请再想想办法好吗?可是……不!我知道了……谢谢你……”张万千沮丧地挂下话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白珍珠自认优雅的修剪着涂满艳色蔻丹的指甲,从梳妆始的镜面斜睨丈夫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非常讨厌看见张万千为了那个小妓女而忧心满面的模样,好歹她才是他的枕边人,她才是他该注意的对象啊!
白珍珠清清喉咙,开口想和他聊几句家常话,藉以转移张万千的注意力。
“对了!今天早上蓉蓉从加州的学校宿舍里打电话回来,她说……”
张万千根本没有注意妻子究竟说了什么?对他来说那并不重要,他的一儿一女只有在缺钱用的时候,才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所以,往往一通电话就等于好几千块美金的代价。
“哦!”他心不在焉的回答,一颗心早已经被分成两个部分,一是挂心仍在医院中的老奶奶,”是烦恼着尚未找到踪影的侄女。
怎么会这样呢?
他花了很多钱在追查消息的管道上,然而却没有任何好消息,根据侦探社的说法,似乎有人在以相当庞大的力量试图封锁她的消息,而且这个力量还不是钱财就能打得通的,这不是摆明了有人不希望他追查他侄女的行踪吗?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白珍珠拔高嗓门,不悦地想拉回他的注意力。
“啊!你说什么?”张万千因为疲倦而显得懦弱的神态,让白珍珠更是看得火冒三丈。
“你为什从来都不肯听我说话?”白珍珠恨恨的指控,看到张万千那副孬样,她不下第一千万次在心中诅咒自己的烂运气。
想当年她身为千金大小姐时,有多少的崇拜者啊?她那时集年轻、美丽、骄傲于一身,家中又是钱财万贯,身后简直有一拖拉库的公子哥儿们追求,若不是爸妈玩股票玩到破产,而唯一的兄长又该死的在法国玩飙车出事,她哪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种种因素,她又怎么会乖乖的听从祖母的话,选择一个二楞子来当她的末来一半,而舍弃那一票真正懂得吃喝玩乐的俊俏少年郎呢?
老实说,和张万千结婚这么多年来,她真的没有捞到什么肥水,张家的事业做得很不赖,即使在经济如此不景气之下,它依然屹立不摇。可是,人生又不是只有吃饱喝足就算了,嫁了人后又不是只有生小孩这一件事可以做,对不对?
在白珍珠生下一儿一女后,她就坚决表示不再生了,因为,和丈夫同床是那么的无趣,再加上小孩也日渐长大,那个老不死的奶奶也终于老到管不动她了,她不乘机玩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又怎么对得起她十多年来浪费的青春?
她,终于可以开始存私房钱了。
她,终于可以开始毫无忌惮的买珠宝首饰了。
她,终于可以开始明目张胆的……养情人了。
虽然张万千那张床很冰、很冷,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找别的男人来温暖她的身体,有了钱,她还怕什么做不到的吗?
而且,为了她日后生活中无限的福利着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可能的障碍。
※ ※ ※ ※
在一家红灯区的廉价小旅馆里,男女身体交媾时所发出的呻吟声特别的清晰,不过,在这间旅馆的几乎所有人都视而不见、恍若未闻,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
“嗯……啊……呀……哈……”在这间房中,女人的呻吟显得特别大声,应该是男方卖力的演出取悦了她。
云雨过后。
“你在皱眉头喔!”白珍珠的新欢小郎道,他是一个睑儿俊俏、做爱“技术”高超的年轻男人。
小郎的职业学名是“牛郎”,绰号“小白脸”,专职吃软饭,而拿手绝活则是嘴巴上抹了糖蜜。“别这样,不要不开心嘛!你知道吗?人家看得好心疼喔!”他顺势亲亲她,藉以证明他所言不假。
白珍珠被小郎逗弄的笑开了,“哎呀!你真讨厌……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家里的事。”
“哦?”小郎亲昵地吻上她的鬓边,“家里会有什么事?那个活死人骨头又给你什么罪受了吗?”
小郎口中的的活死人骨头,指的是张家的老奶奶,白珍珠常在他面前数落老人家的不是,此时见她心情不佳,他马上见风转舵,与她同仇敌忾的辱骂她的死对头。
“她要我们去将那个小贱种找回来,还要分一半的财产给她,说是做狗屁补偿!”白珍珠恨恨的说道,字字恶毒的攻击她心中的假想敌。
白珍珠心中一直想除之而后快的小贱种不是他人,正是她大伯的女儿,也是她的侄女,更是张万千所爱的人所生的小孩。
那已是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白珍珠没有兴趣再去追忆当年那些老掉牙的往事,她的坏心思乍起,转而对向正在抚弄她身体曲线的小郎嫣然一笑,“喂!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她非常懂得利用金钱的魅力来达到目的。
小郎停下爱抚的动作,疑问的挑挑眉,心中暗忖,这坏心肠的老女人又想干什么坏事?
“你想不想赚一笔外快?”
她需要有人助她一臂之力,而且是迫切地需要。
※ ※ ※ ※ ※ ※ ※
“小春子,你的肚子愈来愈大了耶!”琥珀仔细地端详,“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啊?”
才怀孕七个半月,肚子就这么大!琥珀忍不住啧啧有声的询问,并用纤纤兰指好玩地戳戳小春子的便便大腹。
“应该不会吧!”小春子的神情疲惫,除了脸上的憔悴表情还加上两个黑眼圈,连……眼袋都红了起来。
“怎么啦?”琥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关心的问道:“和你家的那口子吵架了呀?”
“嗯!”小春子一脸的泫然欲泣,“我要跟他离婚啦!他在外头养了一个小的,一定不会错的。”
“不会吧!”琥珀眨眨眼,不敢相信的回道。
“嗨!怎么了?”倒了一杯热牛奶递上来的是从里面出来接待客人的晨光。“你哭了!没事吧?”
琥珀扬扬眉,心中竟突然升起一股不大舒坦的感觉,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像是她一点也不喜欢晨光对其他人……其他的女人表达关心之意似的。
见鬼!她在想什么啊她?
“噢!晨光,你更好。”小春子那张小媳妇似的可怜兮兮脸孔上除了气愤,现在立刻多了一种感动及……虚荣,就是那种身为女人被帅哥注意到的虚荣,毕竟,不管是哪种注意方式都好,被帅哥重视的感觉总是令人开心的。
“没有什么,他俩夫妻吵架罢了。”琥珀突然插嘴了,她急欲将晨光对其他女人的注意力给扯开。
她突然有一股很想骂三个字圈圈又叉的冲动耶!
“晨光,我真希望阿雄能有你的百分之一……不!是千分之一的优点就好了。”小春子滔滔不绝的向晨光诉着苦。
一直在旁听的琥珀则发现,她的眉头愈揪愈紧。
哼,晨光的温柔只有她才能拥有,而向晨光诉苦可是她琥珀的“专利”耶!
“呼……总之,他就是气死我了。”下了结语,小春子这才端起已经变温的牛奶猛灌。
“不管了,我要和他离婚!”小春子斩钉截铁的宣示她的决心。
“离婚之后,你会变得比较平静,比较有喜乐的感觉吗?”晨光抬起纯湛的瞳眸,真诚的问道。
“当……当然。”小春子闻言不禁一愣,虽然晨光的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那双眼眸却像是充满智慧,仿佛什么都能被他看穿似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不同意这一点,但是,我想你的宝宝们是不会同意的。”晨光再次用纯真的眸光望着她。
琥珀顺着他的话朝小春子的肚皮看过去,果然,此刻小春子的肚子还看得到在胎动哩!
“哼!这小子和他老爸一个样,只会欺负我。”小春子忿忿不平的说。
“可是,你被欺负得很开心呀!”琥珀凉凉的调侃,馍得小春子的俏脸堆满红霞。
晨光被她们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给逗笑了,“对呀!本就该如此,做母亲的随时保持心情开朗,这样你的宝宝们才会快快乐乐的。”
“孩子们?”琥珀与小春子异口同声的嚷道。
“嗯!”晨光将手心贴在小春子腹部的正中央,他的神情非常专注,令琥珀觉得他像是在进行一种沟通的仪式。
“是一对男孩及女孩喔!天父是很慷慨的,孩子们就是最直接赐予人类的天使。”突然,晨光单膝下跪,隔着衣服,亲吻小春子这名准母亲的腹部。
琥珀看得眼珠子险险要掉下来了!
小春子也傻住了。“这--这--”他这般古怪的举动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天父将一生的保护你们,”晨光笑笑的答道,站起身来,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再自然也不过了。“记住!千万别再随便动怒,小心会影响宝宝的心情喔!”
两个女人只能眼睁睁的瞪着他,但晨光却已经背过身,毫无感觉的又走回厨房。
“天哪!”小春子首先发出惊叹,“我还不知道晨光这么婆婆妈妈耶!”
“现在你知道了。”琥珀不以为奇的回道。
不过,这其中更怪异的是,晨光这种女性化的个性居然一点也没有损坏他本身男性昂藏的气概,反倒更在那雄伟的架式中平添一抹柔和,这种又雄伟又温柔的人类雄性范本,在这世间上哪里才找得到呢?
“琥珀,说真的,”小春子神色一正,非常认真的说道:“像晨光这种男人,如今已是奇货可居,如果你对他有意思的话,就要赶快行动,先下手为强喔!”
琥珀对小春子的建议,只是一笑置之。
如果她偷偷的对小春子说,他们两人早已将彼此都“吃光光”了,不知小春子会露出哪种“惊喜”的表情?
小店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晨光探出头来,小春子也回头瞄了一眼,看到走进来的瘦男人,立刻高傲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
“小春,”那瘦男人正是她亲爱的老公,“你果然在这里。”他无奈的说道。
“你们请便。”不想夹在炮弹中当肉靶,琥珀忙抓起晨光的手,两人一起逃回厨房,不做大电灯泡。
“他们怎么了?”晨光不解的想起小舂子刚才对他大吐苦水的景象。
“放心,夫妻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琥珀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
晨光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看向她的瞳眸中充满兴味,“琥珀儿,不知道我们吵起架来会是什么样子?”他十分好奇。
“和天使吵架会是什么样子?”琥珀的唇姣好地往上勾了勾。
晨光第一次注意到,琥珀在谈到他的身份时,口气不再是不信或嘲讽,而是一种淡淡的爱娇之色。
嗯!他喜欢,有进步。
“那我们就来试试看,”琥珀也想发泄一下她刚才屯积的不满情绪,故意板起一张生气的睑,声音也严厉起来。“说!你为什么要对别人那么体贴?你不知道我会吃醋吗?”
哇!她把心事说了出来,她竟义正辞严的告诉他她、吃、醋、了!
只因琥珀认为,他怎么可以对别人那么温柔体贴?这是不对的,他应该只是她一个人的天使啊!
“我关心别人,但是,我只爱你一个。”晨光倾身吸吮她柔软的唇,含笑睇看着她气鼓鼓的红颊。
这句话可是发自他真心诚意的肺腑之言喔!
“撒谎!”这句指责说得软弱无力,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事实上,琥珀的心房早已心花朵朵开了呢!
“我爱你。”晨光深情的又说了一遍。
琥珀突然觉得好想哭!
她不是没听过别人说过这句话,但她认定,这句话可以很珍贵,它是承诺,也是掏心;但是,这句话也可以很廉价,它有可能是谎言,也有可能是欺骗!
但是,晨光的这句“我爱你”,却不属于这两种类型。
他说得非常自然,仿佛“本就如此”,而他的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正是让她感动的地方。
“我……”她突然好想告诉他,有了他的这句话就够了,她就心安了,可是,她还没启口,外面一声尖叫传进厨房,划破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怎么了?”两人一冲进去,就看见小春子神色痛苦的倒在地上,捧着肚子哀哀叫。
“她、她从高脚椅下来时,不小心拐了一下,脚下踩了个空……”瘦男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团团转。
这就够可怕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 ※ ※ ※
送小春子到医院后,医生决定立刻施行剖腹手术。
一行人都聚在手术房门外,尽管医生跟他们再三保证孕妇无大碍,但是,众人还是觉得一分一秒过得好漫长。
“天父会保佑她的。”晨光的一句话硬是让大伙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般,不再浮动。
琥珀看着他坚定的笑容,悄悄将娇躯站得离他更近一些。
晨光握住她的小手,捏了一下她那细滑的雪肤。
这种肢体语言,简直比……做爱更亲密!
小春子在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生下一对龙凤胎,而且,母子三人均安。
※ ※ ※ ※ ※
“恭喜!”
“恭喜你们。”
“嘿!小春子,小女生此较像你耶!”在婴儿被抱出来和爸爸、妈妈打招呼时,一群黑冲的闲杂人等也不甘示弱的团团拥上来,惊叹之声络绎不绝。浪 漫 一 生 制 作
婴儿--这个地球上最丑兮兮的可爱小生物,就是令每个人都忍不住的想逗他们一把,光是瞧他们咿咿唔唔的挥舞着小得可以的手脚就非常值回票价了。
望着小宝宝那张红嘟嘟、皱巴巴的小脸蛋,琥珀就看得出神了。
她可以感觉自己的想像力正在无限发挥,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娃娃,有一头如墨般的黑发,一双翠绿的碧眸,一副巧笑倩兮的好脾气……
“琥珀儿。”
晨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把她从幻想中震醒。
“嗯!什么事?”她被突来的叫唤声吓了一跳。
晨光笑道:“小春子他们想请我们当他们的干爸、干妈喔!”
“哦!真的吗?”琥珀开心地直点头,“这是我的荣幸。对了!你们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我们刚刚决定好了。男的叫天恩,女的叫天惠。”小春子骄傲地介绍着,主动将搂在怀里的女娃儿抱给琥珀。
“哇!她好软喔!”琥珀近乎敬畏的用双手托捧住那个小小的人儿。
晨光觉得从琥珀眼中闪烁出来的温柔与甜美,足以让他爱疼到心醉神迷……
※ ※ ※ ※ ※
“我们也来生个孩子吧!”阳光灿灿,走在医院外的红砖人行道上,晨光边偷闲的享受这股快意的悠闲,边满怀期待的征询她的同意。
生个天使的小孩啊……琥珀逼自己尽量不要去作那种美梦,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实践的幻想。
“别说了。”她打断他的话,声音闷闷的,仿佛心事重重似的,人也急躁地向前走。
“怎么了?”晨光一直到踏进家门仍不断的追问,他不懂她何以不开心?
“吵死了!”琥珀当场变脸,拿出母老虎的余威。
可是,她马上就后了悔,她自己心情不好,怎么迁怒到他人身上?
晨光则是沉默地久久不说一句话。
但他那种受了伤的眼神就这么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版上,抹也抹不去……
晚上,琥珀孤伶伶躺在床上,她依往例睡到床的左侧,留下右侧大半的位置--
那是属于晨光的住置。
不仅仅是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生命中也早已经挪出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为了他。
她没办法入睡,缓缓地坐起来,想……找他。
她也有预感自己该去哪里找人。
琥珀盯着在阳台上一动也不动的背影,“晨光……”她小心地踮起脚尖,心中有点怕怕的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她突然想起先前他曾开玩笑的问话不知道我们吵起架来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真的要实现了吗?
琥珀苦涩地摇摇头,虽然她也很想紧紧的偎着他,但却迟疑了一下,稍稍隔了点距离才敢坐下。
没想到晨光马上朝她趋近,一把搂住她的腰。
琥珀不禁心跳加速,心中暗忖,也许……他没有那么生气?
“对不起。”这是为她在下午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而致歉的心声。
“对不起?”晨光大感诧异,“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做错什么事了吗?”他一头雾水的问。
“就……就是在下午,我对你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她嗫嚅道。
“有吗?”晨光摇摇头,“我才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才是。”
琥珀由此判定,晨光显然把“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应该把自己的右脸送上门”的观念,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那时候的心情应该很糟糕吧?而我还一直吵你,真是不应该。”晨光真诚的道歉。
琥珀听得两眼都发直了,“你、你究竟是不是人哪?哪有人脾气那么好?你又不是耶稣基督!”拜托!他能不能多像人类一点啊!
“我当然不是天父。”晨光淡哂,“他的修养无人能媲美,我与他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他们两人又安安静静坐在阳台上。
“冷吗?”
“嗯哼!”
“那我们进屋里去吧!我想……在床上抱着你,一定会很温暖。”他真挚的表白。
哦!这男人。
琥珀甜蜜的微微一笑。
晨光的确最擅长以非常普通的字汇构架出令人迷醉的气氛,他不但坦白直言而且无比撼动人心。
“我想先洗个澡,”琥珀可是个相当懂得生活情趣的人,而且,她现在打算全力“调教”他,“我可以顺便教你怎么‘洗澡’!”
“你要教我怎么洗澡?”他会洗啊!为什么还要教他?莫非……她嫌他洗得不够干净?
随着吃吃的笑声,两人交谈的音量愈来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