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卸下防御的面具,
我和你悠悠游在大自然里,
享受凡尘的洗礼,
此时,我的心竟悸动不已。
“生命有许多种类型,而且永恒不灭。”晨光答得一本正经。
琥珀微牵嘴角,缓缓道:“以前有个家伙,嗯!应该说是天主教的神父,他不停的对我传教,要我信教,还告诉我一套什么永生啦、上天国啦、下地狱啦,一堆圈圈叉叉的事儿。
“他很有耐心喔!每天都跑来找我,一直到我终于不耐烦了,就不客气的问他,‘我为什么一定要信教?’‘因为信了教,上帝才会保佑你呀!’那个神父是这么回答的。
‘那我问你,上帝是不是博爱的?’琥珀设下了圈套。
‘对呀。’神父不疑有他。
‘那我再问你,上帝是不是万能的?’她再设下第二个圈套。
‘对呀!’神父又放心的回道。
‘那我何必信他?既然他是万能的,当然会知道我的存在;既然他是博爱的,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信不信他而不爱顾我?’她满口歪理。
‘不、不是这样说的,你不信不行的呀!’神父一时拿她没辙。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他是博爱的吗?你不是说他是万能的吗?’琥珀还得理不饶人,不断反问那可怜的神父。
※ ※ ※ ※ ※ ※
“结果,那个家伙再也没来找过我了。”琥珀结束了这个故事。
晨光听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个……你……你也未免……末免……太……”
可是,她讲得又好像都没错耶!
晨光发现,这个故事最矛盾的地方,就是--找不出一丝的矛盾!
“总而言之,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琥珀挥挥手,“我并不是故意针对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我道歉。”
“呃!每个人心灵上都应该有某种寄托比较好。”晨光想到最后,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这趟下凡之旅,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以前他一直待在圣殿的书室中执行他的工作,从书中,他很自然地明白人世间的生活状况、过往历史,他知道什么是疾病、什么是肮脏、什么是贫穷,可是,了解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对自己观察到的一切人事物都感到震骇莫名,书中以文字记载的事情更正在他面前上演时,他却觉得是那样的不夏实。
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尝到与各式各样的人交谈的滋味,那种感觉真的很新鲜,像是相同的一件事,每个人却都有不一样的看法,这是他在天堂里从来不曾遇过的事。
他还喜欢在忙进忙出时,聆听人间的各种声音,像是人群的交谈声、喧笑声……
这些声音对他而言如同天籁。
天籁?!
晨光发现他的观念真的改变了。以前他在天堂所听到的天籁,都是宁静而悠扬、柔和而今人心旷神怡……
他回过神,继续听琥珀说话。
“嗤!心灵上的寄托?我只相信我自己。”琥珀傲慢的抬起头,瞅视着他“你知道吗?在这里生活,相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没有时间去考虑要信仰谁,或是依赖谁……”
她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其实,我也曾经有过信仰,只是后来破灭了……所以,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只为了‘我高兴’而活下去,我不会再虐待自己。我决定住在这里,是因为‘我高兴’;我决定和这些正常社会排斥的人走在一块儿,也是因为‘我高兴’……你知道现在‘我高兴’做什么吗?”她的语调突然升高了八度。
“做什么?”晨光看着她的脸庞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她那双黑色柔媚的眼珠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
晨光的眼眸也紧张地眯了起来。
“这样!”她告诉他,然后吻住他的唇。
※ ※ ※ ※ ※
热热的、软软的……
当他因为吃惊而微启结实的唇瓣时,她那灵巧香馥的舌尖柔嫩滑溜地溜进他的口腔,刺激着他男性的本能……
晨光开始吃了一惊,紧接着,他便开始生涩地模仿她挑逗的动作,手也不知不觉紧紧搂住她,身体贴近她丰盈有致的曲线。
热吻稍停,晨光轻轻的喘息,脑袋似乎全乱成一团浆糊。
“再来。”琥珀细碎的嘤咛着,顺势在他怀中磨蹭。
他们两人双双倒在地上,吻得难分难舍。
“琥珀儿……”他喃喃的低吟。
想、想要、他想要……晨光胸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坚定的意念清楚的显现、他想要这个女人!
“晨光!”琥珀的纤手滑入他浓墨的黑色长发里,他的头发柔细如丝缎般,她警觉就是这般简单的触摸也能让她觉得怦然心动。
晨光则是温柔的抚弄着她的浑身上下,他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专汪、崇敬,仿佛在膜拜似的,那是对女人的一种最高礼赞。
此刻他们都忘记了自己身处在阳台上,一个半公开的场合,尤其是晨光,他只想全然的感受她柔滑肌肤带给他的丝绸般触感,他不禁嘶哑地呻吟。
琥珀的唇饥渴的吻住他的,灵舌与他不断的翻搅,仿佛要尝尽他的味道。
“晨光……”被他硕大的男性挺入,一股饱盈的实在感让她有如春泥般融化了,她的指尖毫不客气在他宽阔的背上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她完全的敞开心胸,将自己奉献给一个天使。
凉风依旧习习,但,夜色似乎有点害羞了……
※ ※ ※ ※ ※ ※ ※
晨光困倦而满足的打了个呵欠,将已经进入浅眠状态的琥珀搂得更紧。
他从不知道肉体感官可以享受到这种令人想像不到的欢愉状态,现在,他可以在极度疲倦中又全然亢奋起来。
他的精神是很疲累的,可他却又觉得自己的体力充沛得可以现在就跳起来,绕着街道跑个十来圈。
他轻轻地在她的颈窝旁绕画着小圈,然后,不知不觉的扩张圈圈的范围,她的皮肤摸起来软绵光滑,且白皙得惊人,像极了在天堂中他脚下所踩的云朵。
她的颈项线条圆润而优美,下面连结着一对小巧的双肩,看起来柔弱得令人想怜惜地紧紧搂住她;她的胸部很丰满,总是令他流连再三。
但是,现在吸引他目光的却是她小腹上的一道疤痕。晨光沉思地以指关节轻轻的拂过。
“那是手术的伤口。”琥珀不知何时已然清醒,她的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轻声的解释。
“手术?”他不懂?没事她干嘛去动手术?
“剖腹生产的手术。”她昂起下巴,勇敢的告诉他藏在她心中的痛。
晨光不能说他不震惊,但是,他突然明白一件事,她正在给他一项严厉的考验。“愿意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晨光温柔且有耐心的询问。
“也许你这个天使听了会受不了,”她注视着他的容颜,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曾经吸过毒、做过妓女、和人杂交,甚至成日醉生梦死的过日子。”
琥珀紧绷地等待他露出像一般人听到这个事实后,立刻由震惊转为轻蔑的眼光看她的表情,以及接下来掉头就走的无情举止。
“哦,”没想到晨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接下来他非但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反而更温柔的蹭着她。
“你没有听见吗?”琥珀以双手捧起他的脸,看他的表情是疑惧掺半,不对啊!他的反应怎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难道他真的是……天使?!他真的是来救赎她的天使吗?
晨光微皱眉头,“听见什么?”
“我、是、个、堕、落、的、女、人--”她停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而你现在正跟我躺在床上……”她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而且感觉美妙又快乐。”晨光坚定的说道,自他的眼眸中窜出一股神秘的火焰。“你是一个很美好的女人,琥珀儿,我爱你。”
琥珀觉得后脑勺上好像被人用棍棒狠狠的重敲一记,“你疯了!”他……怎么可能接受她,还……爱上她?!
“有吗?”晨光飘飘然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他突然发现,原来没有翅膀也能飞哩!
“你、你别戏弄我了,你不可能爱上我这种女人的。”琥珀真的不敢相信在知道她的背景后,他仍然对她一往情深。
“哪种女人?”晨光笑看着她娇艳的脸蛋。
真奇怪,来到人间这段时间,他首次有一种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安心感受,就在这眨眼间,所有的事物都清晰明朗起来,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将来。
“天使从不戏弄人,琥珀儿。”晨光静静的道:“也许以前的你确实很堕落,但是你现在已经从泥淖中爬了出来不是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世人没有”个不会犯错的人,就连天父也一样呢!”
“如果我长得不够美,你就不会爱上我了。”她想到他方才的赞美,以为他只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心中不禁又升起”股惆怅的感受。
“外表的美虽然很重要,但比不上心的无瑕。”他将手掌贴上她的左边乳峰,在那珠圆玉润的乳丘下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强烈跳动着。
“我,天使晨光,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在此天地间唯你一人而已,因为,你真的很美,你拥有坚强又柔弱的双重特性;你温柔又懂得宽恕别人的灵魂,你是我这一生中独一无二的琥珀儿。”晨光用真诚的态度向她表白。
琥珀一时说不出话来,当一个女人听见这种美如诗篇的爱的宣告时,有哪个会不感动呢?不过,她绝不曹承认自己是因为被他这席话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可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说得……跟页的一样。”她勉强按捺住便在喉间的硬块,涩涩的开口嘲弄道,继而她的神情一变,变得淘气而慧黠,瞳眸中还问着情欲的水光。
“既然你认为我很美,那我也老实说,我也认为你很帅呢!你知道吗?”
“我?”晨光先是被她一骨碌翻到他身上的行动弄得一怔,再加上她的“赞美”,他不禁好奇的询问:“是吗?”
“嗯哼!”琥珀骨碌碌的眼光傲慢地从他黑长的发开始欣赏,一路不停地梭巡到他俊美的脸庞,颈脖上的喉结,宽阔结实的肩腰……他的肌肉硬实且又平滑,正如他身体的其他部分。
她大剌剌地跨坐在他的腹部,倾身俯吻晨光的嘴,她给了他一记法式的长吻,两人均贪婪地汲取彼此的浓情蜜意。
“琥珀儿……”晨光忘情的呼唤着她的小名,内心充满了爱的感觉。
为了她,就算要他放弃天堂也无所谓。
※ ※ ※ ※ ※ ※
政府兴建多年的捷运终于通车了,趁着车票的特价期,周末假日常可见到许多家庭扶老携幼来试乘,淡水也因此成了观光区。
为此,琥珀特别挂上“今日公休”的招牌,准备好好休息一天,顺便玩个过瘾。
“人真是伟大。”过了中正纪念堂那一站,捷运便从地下攀至地上,很快的,圆山一带的山峦便尽收眼底,晨光此时颇有一番感慨。
“哦!怎么说?”琥珀不懂的问。
由于特意挑选非尖峰时段,所以车厢中的人潮只约六成的饱和度,但是当这对俊男美女一上车时,还是如同磁铁般散发魅力,引人注目。
“长久以来,人类不停的以身旁的事物创作发明,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舒适,连天父都很欣赏这一点。”晨光不厌其烦的解释。
“那么,我可不可以说,天堂八成很无聊。”听完晨光的话,琥珀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做出结论。
“怎么说?”晨光一时愣住了,没有料到她有这种说法。
“因为,在天堂中一切都是最高级的,没什么好竞争,当然也就没有什么进步了,毕竟,它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尽善尽美了嘛!”她提出她的见解。
晨光微微拧眉,会是自己太敏感了吗?“你不喜欢天堂吗?为什么你讲得好像、好像……”
“讽刺?”琥珀心知肚明的接口他未完的说词,随即摇摇头,两人之间的气氛因而凝窒下来。
幸好,一走出设备新颖的车站,远远的便可看见热闹的人潮,让他俩暂时忘却方才的不快。
露天咖啡座上座无虚席,浓郁的咖啡香调和着奶香,花茶的甘香气息及甜饮的味道远远的在招引着顾客,此处一片轻松愉快的氛围。
再往前走几步路,有十多处摊贩,琥珀难得童心大发的玩过一摊又一摊,手中还拿着一个霜淇淋不放,粉色的小舌一吐一舔,看得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
“晨光,你看,有贝壳耶!”琥珀惊呼一声,跑到贩卖贝壳的摊贩前蹲下身,看着那些长的、短的、螺旋的、扁平的、带刺的、圆咚咚的,各式各样的贝壳,连珊瑚也在一旁展露鲜艳的风姿。
“这个很漂亮……帮我拿着……老板,这怎么卖?晨光,帮我看看哪一个比较好看嘛!”
琥珀看似玩得很痛快。
她玩摸彩,将抽中的填充玩具扔给晨光拎拿;她玩打弹珠,将战胜的水果泡泡糖喂进晨光的嘴里;她射飞镖所换来的气球,拿在手中没几分钟,就“放生”了。
而晨光只是盯着那只愈飘愈远的气球,他觉得他的心也愈飞愈高,他不知不觉地望向天际清澄的靛蓝色光芒,久久不言不语。
琥珀笑着正想回头和他说些话,却在看到晨光的凝重面容时,全都梗在喉咙间上句话都说不出来。
晨光……
他那种遥望晴空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空洞、那么的渴切,仿佛想要追索些什么,更仿佛他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
“晨光……”
在那一刻,她突然领悟到,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晨光竟在她心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他变成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
“嗯?”收回渴求的目光,晨光对她眨眨眼,柔和而深情的瞅着她。
见鬼了,琥珀在心中暗忖,管他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嗯心巴拉的会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了?
“走!你还没有喝过‘阿婆’的冰镇酸梅汤,对不对?”今天,她决定要当个小孩,抛开大人式的思考,她要疯狂的大肆玩闹一番。
※ ※ ※
“今天我好快乐。”在回程的捷运列车上,琥珀歪着头,斜着身体,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晨光拎着满满一大袋的填充玩具兼战利品,忍不住低头细数她浓密如小扇子般的黑睫,她原先那副世故及玩世不恭的神情已暂时卸妆,只剩下童稚般的清纯睡颜。
希望她作个美丽的好梦呵!晨光在心中默祷。
但是快到车站时,晨光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琥珀真的睡得死死死死的……任他怎么也唤不醒,这下他可伤透脑筋了。
“琥珀儿,醒醒啊!”晨光舍不得用力,轻轻拍抚着她的面颊,可惜,这种轻柔的动作丝毫唤不醒她,唉!他的头都大了。
真拿她没办法。
晨光将东西全部挽在左手,右手则扶着睡得迷迷濛濛的佳人,半拖半扶的拉她起身。
“我来帮你扶她吧!”马上有人上前来帮忙,而且清一色都是男的,从高中生到上班族,他们似乎全都很乐意伸出援手。
不是怀疑这些人的好意,可是就在电光石火间,他突然觉得很不舒坦,他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碰触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