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提起风家,“蒲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别说风家占了“蒲柳城”一半这事,风家那三绝,更是赫赫有名。
  风家前不久去世的老爷——风云亭,人称“儒绝”。以前他可是这一带,诗书最饱、做人最好的读书人了。
  风云亭的爱妻,林茵茵可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十年前就去世了。不过她膝下长女——风清舞,玉貌更赛其母,娇颜犹比西施;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贵的是,性情温婉端雅,从不恃才傲物。
  风姑娘有貌有才亦有德,号为“色绝”,自然是“蒲柳城”中闺女仿效的榜样,才子恋幕的对象;只可惜,恋是空,慕成虚,因为风清舞早是名花有主了,打娘胎时,就许给了商家。
  这商家,在“蒲柳城”可也是呼风唤雨的人家,风家占了“蒲柳城”的一半,那另一半就是商家的了。风清舞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爹亲又去世不久,风家的族亲,巴不得让她早日过门。
  说到这,就有些令人伤感了。因为风家产业丰厚,已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由于风云亭不善管理,偌大家业,在他双眼一闭、两腿一蹬的时候,竟只剩下间“风林客栈”和城郊外的几口薄田。其余的,全由他们亲家商家收购了。所以现在城里那片天,已全在商家脚下。
  族亲要风清舞早些出嫁,也是考量这点。怎么说,风家可是家道中落,商家却是如日中天。当然得趁现在人家不嫌弃,嫁过去了。否则晚几年风清舞年纪大些,可就不敢说人家会不会反悔了。
  偏生,一桩好姻缘,硬生生地叫风家第二个女儿——风乔给拦阻下来。说到她,族亲就头大,亏这姑娘小时候,还是个清秀识字的娃儿,越大越不成样子。
  她是风家另一绝——“恶绝”。一个千金小姐不窝在闺房刺绣抚琴就算了,竟然抛头露面,成天在客栈里吆来喝去,这不是存心丢风家的脸嘛。不过,族亲真正见识到她的泼蛮,是在办风云亭丧事的时候。
  人嘛,要没意外,就只死一次、嫁一次,这婚丧喜庆,能不重视吗?可风乔偏偏独排众议,不肯花大钱办丧事。她坚持人清清心心地死,比风风光光地葬重要多了。她拿出经营客栈时,那副辎铢必较的嘴脸,气得好心来协助料理后事的族亲拂袖而去。最让他们气结的是——在丧事办完,要筹备风清舞喜事时,风乔竟然拿出了张风云亭的遗书;遗书上说,风乔虽是不才,可她与风清舞情谊深厚,自幼不离,盼日后二女共事一夫,愿商家不弃,让风乔一并入门。
  这商家焉能不弃啊?哪个家庭,能收风乔这么个恶名昭彰的媳妇?偏偏风云亭才学饱满,那遗书写得字字血泪,活像托孤,商家要是断然拒绝,又嫌寡情,就在进退不得的情形,风云亭已过了百日。
  唉,这下要再谈婚事,就得等三年之后。族亲咬呀切齿,给了风乔另一个称呼——“风家恶女”,这名号就这么在“蒲柳城”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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