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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要不要 第七章 作者:温芯

  她完了。

  坐在饭店最顶楼的酒廊里,面对玻璃窗外浪漫夜景,徐玉曼却满心沮丧,幽幽叹息。

  窗外夜色璀璨,霓虹与星月争光,赌城夜未央,正是最狂野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心情High到最高点,唯有她,沉沦谷底。

  “我完了。”她喃喃自语,落寞地把玩着桌台上一盏烛火。

  虽然她拚命想掩饰,虽然夏野也陪着她死不承认,但她仍从外景三人组眼中看出怀疑的神色。

  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发现。

  一念及此,她再度叹息,藕臂一横,懊恼地半趴在桌上。

  “你就这么怕让人发现吗?”低沈的嗓音在她身后扬起。

  是夏野。

  她意兴阑珊地转过头,迎向他半带嘲弄的眼神。

  通常当他这么看她的时候,总会激起她满腔斗志,可现在的她却颓丧得不想反击。

  “你帮我拿酒来了吗?”她只是懒洋洋地这么问,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长岛冰茶。”他递给她其中一杯从吧台端来的鸡尾酒。“我特别要酒保调淡一些,免得你一喝就醉了。”

  “醉了不是更好?”她接过酒杯,勉为其难打直身子。“我巴不得喝醉了,好忘记我刚刚做的蠢事。”

  “你也觉得自己蠢吗?”夏野在她身旁坐下,淡淡嘲谑她。“本来都快骗过他们了,要不是你那么一喊──”

  “我知道,我知道,别再说了!”徐玉曼不耐地打断他。

  她已经够烦了,这男人非得火上加油不可吗?

  她举杯就唇,狠狠灌了一口酒。许是喝太急了,一下子顺不过气,她呛咳起来。

  夏野赶忙伸手拍抚她背脊。“你小心点!”他责备她。“明知自己酒量不好,就别喝这么快。”

  “你……咳咳,别管我。”她扭动身子想甩开他的手。

  “别动。”他索性伸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先憋住气,再吐气。”他一面拍她的背,一面指示她。“怎样?好多了没?”

  的确好多了。

  徐玉曼一时有些走神,愣愣瞪着玻璃盅里的烛火,火光映亮她迷惘的眸,在她眼底跳跃。

  “你为什么──”

  “怎样?”他问。

  为什么对她这么体贴,体贴到近乎温柔?

  她瞪着烛火。烛火明媚,一丝轻烟也无,她眼眸却像让烟给熏着了,微微有点刺痛的感觉。

  “还在烦恼吗?”夏野误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还担心着两人曾结婚的秘密走漏。“放心吧,只要你跟我都死不承认,阿杰他们就算怀疑,也不能说什么。”

  “可是他们看到了照片……”

  “那又怎样?一张陈年照片能说明什么?”夏野安慰她。“而且你放心,我已经问过教堂的工作人员了,当初我们登记婚礼的纪录早销毁了,他们找不到证据的。”

  婚礼纪录?徐玉曼惊讶地转头看他。她压根儿都忘了有这样的东西呢。

  “你确定他们真的销毁了?”

  “嗯哼。”

  不愧是大律师,总是比一般人更加防患未然。

  她怔怔地望他。虽然她总是不屑地批评他是个冷血律师,但这么精明的男人……其实很可靠的,起码他的委托人一定很信任他。

  如果是她想打官司,恐怕也会想找他担任代理律师吧。

  “你为什么要离开?”她没头没脑地问。

  “嗄?”

  “你为什么要出来自己开业?你不是很喜欢以前那家事务所吗?”她追问。

  记得那家事务所决定录取他时,他欣喜若狂,抱着她又叫又跳,还当场立誓进去后一定要好好表现,以创纪录的速度升任合伙人。

  他明明很想在那儿一展长才的,为何不但决定退出了,还从最受欢迎的科技法领域转任离婚律师?

  “为什么?”她实在不懂。

  他沉默了会儿。“因为我想接自己真正想接的案子。”

  “嗄?”

  “我在那里,接不到我想接的案子。”他低声道,双手把玩着方形的威士忌酒杯。

  “所以你就决定自己开业?”她怀疑地挑眉。“那为什么要转任离婚律师?难道你喜欢接那种案子吗?”专门拆散人家夫妻,有什么好的?

  他听出她嘲讽的口气,却只是淡淡一笑。“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什么样的意义?”她问,忍不住气愤。

  他平静地直视她。“起码我在帮忙客户刮别人钱的时候不必感觉愧疚。”

  她顿时哑然。

  他的意思是,他对以前所接的案子感到愧疚吗?在国际律师事务所工作,来委托案子的肯定都是那些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吧。

  他是为自己的助纣为虐感到愧疚吗?

  “夏野,你──”

  “不必露出那种表情,我没你想像得那么好。”他抬手制止她,很明白她那颗善感的小脑袋此刻在转些什么念头。“我只是厌倦了我的委托人在我面前大摆架子,比起让他们作威作福,我更喜欢看到他们软弱无助的模样。那样我才能更有成就感。”他撇撇嘴,摆出冷酷表情。

  他是认真的吗?或者只是习惯性地扮酷?

  徐玉曼深深望他,想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出一丝丝端倪。

  他似乎被她看得有些狼狈,举杯喝一口酒。

  “而且现在台湾离婚率高,每四对新人就有一对离婚,还有什么比这门生意更好赚的?”

  他的脸怎么回事?

  徐玉曼眯起眼,愣愣地研究一抹在他脸颊泛开的奇怪颜色。

  她愈看愈觉得,那像是尴尬的红。

  他脸红了?

  领悟这一点后,她沈落谷底的心忽然飞起来,一直紧抿的唇也不知不觉扬起。

  “你笑什么?”认出她唇畔的笑意,他愤慨地瞪她。

  “没,没什么。”她摇头否认,微笑却蔓延至眉梢,染亮了一双眼。

  夏野气息一促。

  他差点忘了,她真心笑起来的时候有多可爱,多妩媚,多令他心动。

  他又喝了一口酒,却浇不熄胸膛默默燃起的渴望。

  他定定凝视她,忽然深沉的眼神令她脸红心跳。

  她喘不过气,急急别过头,玉手紧张地拂拢垂散耳际的发绺。

  下意识的举动,流露着女性的妩媚,更加骚动夏野的一颗心。他定定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们当初为什么会离婚?蓉蓉。”

  她动作一僵。

  “我们坐飞机来这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到底我们当初为什么要离婚。”他喃喃低语,沙哑的嗓音撩拨她柔软的心弦。

  “别告诉我你已经想不起来了。我不相信你记忆力这么差。”她涩涩地开玩笑,顿了顿。“就像你说的,我太浪漫,你太实际。”

  “只是这样吗?”

  还不够吗?她叹息。“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了。”

  “然后呢?”

  “你忘了吗?我们总是吵架,吵得我好累好累,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她惘然说道,想起当时充满争端的生活,仍觉痛楚。

  “是因为我每天只顾着工作吗?”他追问:“因为我忽略了你,所以你才坚持离婚?”

  “别把这件事说得好像是我单方面任性的决定!你也马上就赞成了,不是吗?”她忿忿反驳,语气尖锐。“甚至连口头挽回一声都没有!”

  他凝望她气恼的容颜,忽地灵光一现。“你希望我挽回吗?”

  “我──”她一窒。

  “你那时候,希望我开口挽回吗?”

  他怎能这样问?他怎会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

  她绝望地瞪他。她当然希望他挽回。哪个女人在开口提出离婚时会希望对方一口答应?除非她已经不爱他了。

  而当时的她,依然非常爱他,爱到一颗心发痛……

  “别说这些了。”已经过去的事,多说无益。她别过眼,逃避他的视线。“不如说说你前妻吧。”

  “我前妻?”他眨眨眼。“那不就是你吗?”

  “你明白我的意思。”她紧握住酒杯,依然不肯看他。

  她指的,是他的第二任前妻吧?

  前妻二号。夏野嘲讽地想,他几个死党都这么叫芳妃。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扬眉。“你真想知道?”

  “随便你。不想说就算了。”她闷闷地啜酒。

  他看着她逐渐被酒气蒸红的粉颊,心一牵,不觉微微一笑。

  “她是我在以前那家事务所认识的,是新进的法律助理,公司将她派给我,专门协助我工作。”

  “嗯哼。所以你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喽?”她故意谑问。

  “算是吧。”

  “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很实际,对所谓的爱情跟婚姻从来没有过多的幻想,她也不认为追求金钱有什么不对,她喜欢购物,崇尚高品味的物质生活。她会以一个男人的身家财富来衡量他的价值。”

  “你喜欢这样的女人?”她扭过头,不可思议地望他。

  “很意外吗?”夏野微笑着耸肩。

  他很明白她的难以置信。芳妃和她,几乎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

  “我的确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很轻松,从来不必费心猜测她在想什么。她是个很容易搞懂的女人。”

  “也就是说,她一点也不麻烦。”徐玉曼撇撇嘴。

  不错,他曾经也这么以为,一直到很后来,他才认清原来芳妃也有麻烦的一面。

  夏野自嘲地苦笑,继续介绍前妻二号。“她从不抱怨我花太多时间在工作上,从来不要求我多陪陪她,也不会拿一些特殊纪念日考验我的记忆力。她很独立,就算我没空陪她,她也能调适得很好。”

  “是吗?”徐玉曼愈听愈不是滋味,胸口莫名抽疼。“既然她这么好,你又为何跟她离婚?”

  “因为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她跟另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瞪他。“你是指她有外遇?”

  “严格来说,那不是外遇,只是偷情。”他冷静地指正她。“她只是玩玩而已。”

  只是玩玩而已?玩玩而已?!

  她不明白他怎能以如此平和的口气叙述这件事,他一向很骄傲的不是吗?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气恼那女人给他戴绿帽?

  “我当然没那么好说话。”他嘲弄地扯唇,仿佛看出她的思绪。“否则也不会跟她离婚了。”

  徐玉曼默然,还陷于震惊中。她曾经设想过好几种他再次离婚的理由,却从来不曾猜到会是这样。

  见她明眸圆睁,双唇微张,小女孩似的出神模样,夏野忍不住好笑。

  “叩叩叩。”他戏谑地敲她的头。“有人在家吗?”

  她眨眨眼,眼眸依然半迷濛。

  还没醒神?夏野摇头,轻轻拍拍她的颊。“快醒过来,蓉蓉,知不知道你这样张着嘴的样子很难看?”他取笑她。

  “啊。”她这才回神,接触到他充满笑意的星眸,她脸一红,连忙闭紧唇。

  他轻声一笑。

  她脸颊更加烧烫。

  “好啦,该换人坦白了。”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呢?在跟我离婚以后,你都跟哪些男人交往了?”

  “我?”她一愣。

  “既然你刚刚毫不客气地审问过我,我想我应该也有权问你。”他幽默道:“说吧,从实招来。”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还是回答了。“比较正式的,只有一个。”

  有一个!

  嫉妒的针霎时刺痛夏野,他强作冷静。“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室内设计师。”

  “你是因为找他设计房子认识他的吗?”

  “我才不敢找他设计房子呢。我受不了他的创意!”她笑着挥挥手。“你相信吗?他居然能把同一间房子的墙壁涂上十种不同的颜色。”

  “听起来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他是很特别。”徐玉曼点头同意,眼神因回忆变得迷濛。“我是在一场时尚派对认识他的。他很幽默,很风趣,穿着打扮也很有品味……不过跟你不一样,他从下穿西装的,也讨厌打领带,他总是像浪人一样随便乱穿,却很能穿出自己的味道。”

  也就是说,是和他不同类型的男人。夏野暗自下结论,胸臆莫名发酸。

  他瞪视徐玉曼,有股冲动想拨去她眼中那片迷雾,只因为那雾,不是为他而漫开。

  “你很爱那个设计师吗?”

  事实上他想问的是,她比较爱谁?

  他痛恨自己这种无谓的比较心理,也明白这很无聊,但就是无法控制。

  “嗯,我很喜欢他。”她点头。“他是那种很会耍宝的人,总是逗得我很开心,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快乐!

  又一根针刺上夏野,他紧紧咬牙,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所以你有一天应该会跟他结婚喽?”

  “结婚?不!”她惊异地望他,仿佛他刚说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蹙眉。“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喜欢是喜欢,但我可没想过要跟他结婚。”她摇摇头。“事实上,我们一年前就分手了。”

  “你们分手了?”他不明白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为何会如此热切,就连胸口,似乎也因兴奋而发烫。“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那种可以定下来的男人。他爱流浪,又天生多情,他那种人,注定了一生漂泊,绝不可能跟一个女人共组家庭。”

  是因为这样,她才与那家伙分手吗?听起来像是万分遗憾的决定。

  夏野心一沈,方才还发烫的胸膛也冷了下来。“你该不会到现在还爱着他吧?”

  “嗯,我爱他啊。”她答得好干脆。

  他胃部闷痛,像被人狠揍一拳。

  “为什么?他伤了你的心啊!”他瞪视她闪闪发亮的眸。那男人明明伤了她,为何她回忆起来时,还能笑得如此甜蜜?

  这简直不公平!

  他忿忿然端起酒杯,狠灌一大口,然后重重放下。玻璃杯敲上桌面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她讶异地瞥向他。“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赌气似的闷应。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奇怪!”他终于忍不住拧眉低吼。“那男人伤了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吗?”

  “为什么要恨?”

  为什么?她居然还问他为什么?

  他气极。“因为他不定性!因为他只顾着跟你谈恋爱,却不肯给你一张结婚证书!”

  她讶异地望着他咬牙切齿、几近抓狂的模样──莫非,他是在替她抱不平?

  “奇怪。”她笑睇他,闲闲说道:“我好像记得夏大律师说过,一纸结婚证书并不能代表什么,只不过是一张随时可以中止的契约而已。”

  “我也记得夏蓉大作家说过,那不只是一张契约,而是一种心灵的承诺!”他激动地反驳,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她深深凝睇他,放柔了嗓音。“所以我们又要吵架了吗?”

  “我不想跟你吵!”他挥挥手。“我只是──”他忽地住口。

  “只是什么?”她若有深意地微笑。“为我抱不平吗?”

  他一闷,惊觉自己的心思被她看透,不禁狼狈,懊恼地瞪她。

  她噗哧一笑,明眸流动着调皮的光。“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之所以不恨他,是因为我在跟他交往以前,便知道他是那种人。”

  “你早知道了?”他讶然。“那你还跟他交往?你又不是那种喜欢游戏情场的女人。”

  “我的确不是。我那时,是很认真地想跟他谈一场恋爱的,一场不必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不以结婚为前提?”他惊愕。

  她笑着点头。

  她真能如此潇洒?

  他不敢相信。“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爱他?”他近乎指控地间。

  “我爱他,就像爱一个好朋友。”她笑望他。“也许你很难相信,不过我到现在跟他还有联络,偶尔打打电话、聊聊天,就像朋友一样。”

  就像朋友一样?

  夏野哑然,胸臆怒火霎时全灭。

  她居然能跟男人谈一场不要婚姻的恋爱,事后还能如此坦率地与那人保持友谊。

  究竟该说她太单纯,还是太浪漫?

  他摇头。“你还是那么不现实!”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淘气地掀眉。

  “我真拿你没办法,蓉蓉。”他感叹。

  “这个你不是也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吗?”

  他瞠视她莹莹发亮的眸。“你啊!”他无奈轻叹,横过手臂,宠溺似的揉揉她的头。

  她没有抗拒。

  她该抗拒的,因为她并不想与他过于亲昵。

  但或许是酒精的效力发作了吧?她忽然觉得窗外的夜色好美,酒廊里的气氛很温馨,舞台上的歌手歌声甜美动听,而她,心跳怦然,全身像发烧一样,暖洋洋。

  暖得让她只想跟他和好。

  和好,不吵架,像对老朋友般放松心情,好好聊聊。

  她微笑,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啜着酒,然后偏过头,端起全空的酒杯,在他面前胜利似的晃呀晃。

  “我喝完喽!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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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拗不过徐玉曼的软声请求,夏野只得帮她去吧台端酒,可当他端着两杯酒保精心调制的长岛冰茶回来时,却看见方才还坐得好好的她,现在已趴倒在桌上,一只白玉般的手臂还软软地在桌下晃。

  而她身旁,站着一个金发男子,他俯下身,试图以双手撑起她。

  她偏过头,迷濛地对那外国人一笑。

  她居然还对那人笑?夏野一凛,急急走过去。

  “放开她!”他怒喝,两只酒杯重重搁在桌上,臂膀一横,挡开金发男子的毛手毛脚。

  “嘿!先生,你做什么?”金发男子拂袖抗议。

  “只是警告你不要碰她而已!”夏野语气森冷,眸光咄咄逼人。

  眼见他占有性的态度,金发男子恍然大悟。“你是跟这位小姐一道的吗?”

  “不错。”

  “你误会了,我看她好像喝醉了,所以想帮忙她而已,我没恶意。”金发男子解释。

  “是吗?”夏野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金发男子耸耸肩,讪讪地走了。

  夏野这才转向徐玉曼,轻轻推了推她。“蓉蓉,蓉蓉?”

  “是夏野啊。”她水眸望他,吃吃地笑。

  她居然还傻笑?一把怒火在夏野胸膛烧起。“你这笨蛋!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说不定就要被某个外国人给拐走了。”他一面展臂撑起她,一面碎碎念。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她还在状况外。

  “带你回房。”

  “可是我不要回去啊。”她低声抗议。“我还想喝……”

  “还喝?不许喝了!”他悻悻然瞪她。“不是跟你说了吗?没酒量就少喝点!瞧你喝醉了,居然还随便对陌生男人笑,人家说不定还误以为你在邀请他!”

  “邀请他什么啊?”她茫然,伸手拉了拉自己发烫的耳垂。他干么一直在她耳边念?搞得她直耳鸣。

  “还问?”他气急败坏。“当然是邀请他上床!”

  “上床?我没这么说啊!”她眨眨眼,迷惘地望他,眼眸含烟,双颊嫣红粉嫩,像熟透了的苹果。

  夏野不觉心悸。

  她醉了。现在的她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算了,不说了。”说了她也听不懂。

  他叹气,扶着她离开酒廊。

  “啊,我知道了。”她忽地恍然。“你刚刚是在为我担心吗?”

  现在才弄懂?夏野苦笑。

  “不用担心啦。”她翻转过身子,双手软软地勾住他的肩,仰头对他巧笑倩兮。“除了你,我不会跟别的男人走的。”她撒娇似的说。那声嗓,好柔好细,带着酒味的气息吹向他鼻尖,搔得他全身发痒。

  除了你,我不会跟别的男人走的。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根本已经醉到分不清这句话里带有多么浓厚的暗示意味了吧。

  如果不是明知她神智朦胧,他会以为这是在对他表白。

  “你醉了,蓉蓉。”他窘迫地不敢直视她笑盈盈的眼,垂下视线,却意外瞥见她前胸一抹春光。

  原来是她洋装上的细肩带歪了,滑落浑圆的肩颈,她莹白的乳峰因此若隐若现。

  老天!

  夏野气息一促,心跳如雷鸣,他吞咽了口唾液,着慌地替她拉好肩带。

  “我没醉,只是有点热而已。”徐玉曼根本不知道自己为面前的男人带来多大困扰,还一径任性地轻嚷:“只要喝点冰水就好了。给我水啦,我好渴。”

  “好好好,等送你回房后,我就倒冰水给你喝好吗?”他哄她。

  “你说真的?”她似乎不相信。

  “真的。”他保证。

  电梯门开启,一对情侣正在里头热烈纠缠。夏野轻咳两声,他们才不情不愿地分开,手拉着手走出电梯,经过他时,那名男子还特别看了一眼醉意盎然的徐玉曼,然后朝夏野若有深意地一眨眼。

  “祝你们有个美妙夜晚!”

  徐玉曼没听出这句问候的言外之意,还回过头,热情地朝这对情侣挥挥手。“也祝福你们!”

  夏野翻白眼。“你快进来吧!”赶忙搂着她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键。

  “我要喝水啦。”她埋在他胸前低嚷。

  “我知道。我不是说了吗?等回房后我就倒给你喝。”

  “可是回房以后,你还会留下来陪我吗?”幽怨的语音低低逸出。

  她说什么?!

  他震惊莫名,低下头。

  她也扬起一张粉嫩红颜,水莹莹的眸直视他──

  “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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