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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莫回顾 12 作者:珍·安·克兰兹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薇妮和拓斌被带进班克斯爵士宅邸、那阴暗、寂静的客厅。

        一个年龄不详、脸容严峻的妇人坐在窗边看书。她穿着深褐色的衣裳,腰间系着一条装饰用的链子,链子上悬挂着几把钥匙。她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紧实的发髻。

        “午安。”陆夫人语气冷淡地说。

        她放下书,首先望向薇妮,一脸的不感兴趣。但注意力一转向拓斌,立刻就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就像猫儿刚刚发现花园里的小鸟,薇妮心想。

        “谢谢你接见我们。”薇妮冷冰冰地说。“我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但我们觉得你一定会对我们要说的话感兴趣。”

        “请坐。”陆夫人对拓斌露出亲切无比的微笑,示意客人坐到褐色的沙发上。

        薇妮就座,但拓斌照例地站到最近的窗户前,背对着从窗帘缝隙渗进来的阳光。

        “我就直接说重点了。”薇妮说。“我的同事麦先生和我从事秘密调查的工作。”

        那句话使陆夫人的目光暂时从拓斌身上移开。她望着薇妮,眨了几下眼睛。“我不懂。我以为那种事归保安官负责。”

        “我们的客户比较高级。”薇妮说。

        “原来如此。”陆夫人仍是一脸茫然地说。

        “雇用我们的都是坚持极度保密的上流人士。”薇妮补充说明。

        她从眼角看到拓斌的嘴又以那种令她气得咬牙切齿的方式抽搐着,她不予理会。他或许不懂,但她深知给可能的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有多么重要。

        “是吗?”陆夫人的注意力再度飘向拓斌。“真有意思。”

        “此刻,我们在找寻一个杀人凶手。”薇妮冷冰冰地说。

        “天啊!”陆夫人伸手按住胸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真不寻常。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淑女从事那种工作。”

        “确实不常见,”薇妮同意。“但那不是重点。请让我说明我们登门拜访的目的。麦先生和我有理由相信,一个近日遭到杀害的女子,在遇害前不久,从贵府偷走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

        “你说什么?”陆夫人瞪着她。“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向你保证,这栋宅邸并没有遭窃贼闯入过。”她迅速往四周看了看。“不信你自己看——银器都在,也没有任何东西失踪。”

        “那件东西是一条非常古老的手镯。”拓斌说。

        “不可能!”陆夫人斩钉截铁地说。“我的首饰盒里少了一条手镯我一定会注意到。”

        “那条骨董手镯在收藏家问被称为‘蓝色梅杜莎’。”薇妮说。“你知道它吗?”

        陆夫人皱眉蹙额。“如果你指的是我伯父锁在卧室箱子里的那条骨董手镯,那么我当然知道。它的样式完全不合潮流,称不上是令人感兴趣的骨董。它好像是在英国这里发现的,根本不能与来自希腊或罗马遗址的骨董相比,对不对?”

        “你知不知道班克斯爵士为什么在卖掉所有的骨董收藏后,又买下那件古物?”

        陆夫人轻哼一声。“我认为是某个无耻的骨董商,趁我伯父一年半前脑筋开始糊涂时,占了他的便宜。”

        “有些人认为‘蓝色梅杜莎’很有价值。”薇妮小心翼翼地说。

        “我承认它的黄金看来很纯,雕工也很精细,”陆夫人说。“但宝石很不吸引人。我作梦也不会想戴它;我打算在伯父归天后立刻卖掉它。要知道,医生认为他熬不过这个月。”

        “我们听说了爵爷病重的消息,”薇妮柔声道。“请接受我们的致意。”“他已经病了好一阵子,撒手人寰会是一种解脱。”

        对谁来说是解脱?薇妮纳闷。

        “听说你搬来这里照顾他。”拓斌不带感情地说。

        “人必须尽本分。”陆夫人用慷慨赴义的语气说。“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尽力而为。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对我脆弱的神经造成很大的压力。”

        “我了解。”薇妮鼓励地低声说。

        “小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诫我,日后必须避免让我脆弱的神经承受过度的压力,她说的没错。三年前遭受丈夫去世的打击后,我发现我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那是非常令人苦恼的病症,我的医师说我需要接受定期治疗。”

        “让我们言归正传好吗?”拓斌说。“你上次去查看‘蓝色梅杜莎’在不在班克斯爵士的保险箱里,是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哦,对,那件骨董。”陆夫人勉为其难地放弃有关她神经脆弱的话题。“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保险箱了,但我可以肯定一切正常。”

        “我想你最好去看看‘蓝色梅杜莎’还在不在。”拓斌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

        “那样可以使我安心,陆夫人,”拓斌说。“以及大大地镇定我的神经。我的神经跟你一样有点脆弱,你知道焦虑起来会怎样。”

        “那当然。”她立刻站起来走到拓斌身旁,抬头对他微笑,伸手轻拍他的手臂。“我不知道你有相同的苦恼,我完全了解。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你拥有我最真切的同情。”

        “谢谢。”拓斌说。“关于手镯——”

        她朝他挤眉弄眼。“容我失陪片刻。我这就上楼去查看,好让你能安心。”

        她快步走出客厅。

        薇妮望向拓斌。

        “神经脆弱?”她挑起眉毛。“你?”

        “我敢打赌你根本不知道我有那种毛病。”

        “连作梦也想不到。至少你不大可能罹患女性歇斯底里症。”

        “为此,我每天祷告感恩。不知道有没有男性歇斯底里症?”

        她皱起眉头。“如果手镯还在保险箱里,那可就尴尬了。”

        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我非常怀疑。叶英不像是那种追逐不实传闻的人。”

        片刻后,陆夫人回到客厅,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慌与困惑。“天啊!就像你们说的一样,手镯不见了。”她在地毯中央停下,手里抓着挂钥匙的腰链。“搞不懂。我说过,这栋宅邸没有窃贼闯入的迹象;没有打破的窗户或撬坏的锁。管家密切注意每件东西,如果有贵重物品不见,我一定会被告知。”

        拓斌望向她手中的钥匙圈。“你刚才开保险箱时,它是锁着的吗?”

        “是啊!”陆夫人低头瞪着挂在腰链上的钥匙。“锁得好好的。”

        “保险箱还有别的钥匙吗?”薇妮问。

        “没有,只有这一把。我搬进来的那天就接管所有的钥匙了。”

        “事实俱在,陆夫人,”薇妮说。“手镯被偷走了。虽然你对它的评价不高,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它对某些人来说是价值不菲。我猜你希望找回它?”

        “那当然。”

        薇妮露出她最专业的笑容。“既然如此,麦先生和我会非常乐意接受你的委托。”

        陆夫人犹豫不决,警惕地皱起眉头。“委托?”

        “替你调查这件事。”拓斌解释。

        “如果你们找到手镯,我必须付你们酬劳?”

        “惯例是如此。”薇妮说。

        “我明白了。这我还不确定,一切都很令人迷惑。我可以感觉到我的神经已经开始对这种状况的压力起反应了。”

        拓斌双臂交抱在胸前。“手镯是你将继承的财产之一。但我必须告诉你,不熟悉骨董市场的人和骨董商打交道时,很容易吃亏。那一行有许多骗子,趁火打劫的罪犯就更不用说了。”

        “我听说过那种事。”陆夫人比较镇定了些。“伯父总是再三强调从事这种交易必须非常谨慎。”

        “他说的没错。”拓斌说。“但雷夫人和我在骨董市场正好有人脉。如果顺利替你找回手镯,我们会很乐意协助你以很好的价钱卖掉它。”

        “另外收取少许费用。”薇妮连忙插嘴。

        陆夫人的眼神突然转为精明起来,她缓缓地坐到椅子上。“不用说,在拿到出售手镯的获利之前,我不必付你们这第二笔费用,对不对?”

        “当然。”拓斌说。“那么,你要不要我们替你办这件事?”

        陆夫人只深思熟虑了三秒就果断地点了一下头。“我可以委托你们,但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没有找到手镯,我不必付你们任何费用。”

        “一言为定。”薇妮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想请问你几件事。”

        “什么事?”

        “你提到你的神经脆弱,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

        “对。”

        “我昨天下午来访时,你的管家提到你定期去一位催眠师那里接受治疗。”

        “没错。”陆夫人说,眼神变得热切起来。“戴医师。他非常厉害,真的。”

        薇妮想起她研究过的广告。“我在报上看过他的广告;他声称他的专长是替已婚妇女和寡妇,缓解女性歇斯底里症的相关症状。”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年来我看过数不清的医生和术士,但治疗的结果从来没有像戴医师这样有效。我无法形容每次治疗后,那种轻松和满足的美妙感觉。”

        “请问你有没有看过贺浩华医师?”薇妮屏息问道。

        “贺浩华?”陆夫人突然皱起眉头。“没听过。他专治我这种病人吗?”

        可恨!薇妮心想,她原本十分肯定她可以找到陆夫人和贺瑟蕾之间的关联。

        “贺医师的妻子就是那个遭人杀害的女子,”拓斌说。“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可能涉及手镯窃案。”

        “天啊!”陆夫人再度伸手按住胸口。“这件事越来越奇怪。”她柔情似水地看拓斌一眼。“知道有体格像你这样强健的绅士在调查命案,这令我安心多了,麦先生。”

        薇妮清清喉咙。“我也在调查这个案子。我向你保证,我和麦先生一样强健。”

        薇妮一进书房就直奔酒柜倒酒。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拓斌,然后一屁股坐到她最喜欢的椅子上。

        “可恶!”她说。“我原本十分肯定我们可以找到陆夫人和贺瑟蕾之间的关联。”

        “那样就太省事了,”拓斌生好火,扶着壁炉架站起来,喝一大口雪利酒。“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但往好的方面看,我们多了一位客户。”

        “多亏了我。”

        “的确,”他嘲弄地举杯敬酒。“干得漂亮。”

        “嗯。”她啜一口酒。“可惜我不得不断定,虽然接近陆夫人是我的主意,但使她决定雇用我们的却是你强健的体格。”

        “很高兴我能有小小的贡献。”

        “小个鬼!”她咕哝。

        “你说什么?”

        “我认为陆夫人同意雇用我们,是因为她推断你强健的体格中,令她感兴趣的部分绝对不小。”

        他咧嘴而笑。“你在吃醋。”

        “那个女人简直是花痴;她使我想到我的前任雇主巫夫人。”

        “暂且不论陆夫人的性癖好,她雇用我们找寻手镯,似乎解决了她有没有涉及窃案的问题。”

        “看来是这样。”

        “得了吧,薇妮,你看见了她回到客厅时的表情。她显然在上楼检查之前,根本不知道手镯不见了。”

        “也有可能是她的演技精湛,”薇妮往后靠在椅背上。“但我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的反应不是装出来的。发现手镯不翼而飞真的令她大吃一惊。”

        “是啊!”拓斌走到窗前凝视小花园。“现在只须找到手镯和凶手,我们就可以向好几个不同的客户收费了。我承认刚开始时,我对这个案子并不热中,但它现在终于开始展现出获利的潜力了。”

        “你建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夫人相信保险箱唯一的钥匙在她手中,但她几个月前才搬进那栋宅邸居住。仆人知道的很可能比她想像中多。在那里工作多年的仆人,有很多机会可以取得那些钥匙。”

        “询问他们的这个主意好吗?”

        “有益无害。但班克斯爵士有不少仆人,逐一访谈要花很多时问。我想我会把这项任务交给东宁,正好可以训练他。”

        “敏玲可以陪他去。我说过,她有诱使别人吐露消息的天分。”

        “东宁也是,他们会是绝佳的组合。再不然,这种沉闷乏味的工作说不定可以促使他们决定改行。”

        薇妮叹口气。“别抱太大的希望。”

        他缓缓地转身对她苦笑一下。“你说的对。一上午漫长沉闷的访谈不大可能使得他们打退堂鼓,对不对?”

        “对。在这期间,我要告诉浩华什么?老实说,我很担心他的心理状态,拓斌。他显然十分心烦意乱。”

        “你何不建议他去找催眠师治疗他虚弱的神经?”

        “那一点也不好笑。”

        “本来就没想搞笑。”

        她仔细端详他。“你真的不大喜欢浩华,对不对?”

        “我认为那个男人很可能在妒火中烧和盛怒之下,杀死他的妻子。”拓斌简短地说。“对,我不能说我喜欢他。”

        “我要提醒你,你随时可以退出这个案子。”

        “你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他走到她面前,俯身抓住椅子的扶手,把脸贴近她。“只要你坚持介入这件事,我就无法一走了之。”

        他阴郁坚决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你为什么对浩华如此多疑?你没有证据显示他杀了瑟蕾。”

        “我或许缺乏证据来支持我的看法,但我确定你的家族老友在这件事里别有居心。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兴趣替死去的妻子复仇,他在利用你帮他找到手镯。”

        “胡说!瑟蕾遇害前,你就非常讨厌浩华了。承认吧!”

        “好,我承认。我在他妻子遇害前就非常讨厌他,现在更加不相信他。”

        “我就知道。那天进入客厅发现你和他在一起时,我就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但我无论如何也弄不懂你为什么一见他就讨厌。”

        他不吭声,只是用力抓紧她的椅子扶手。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了口。

        “贺浩华要你。”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要你。”

        “你疯了吗?天啊!他是家族老友,我从小就把他当……叔叔看。我确信他也把我当侄女看。”

        “那些都改变不了他要你的事实。”

        “但是他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她突然住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向你保证,浩华从来没有暗示他对我有那方面的兴趣。事实上,他还参加了我的婚礼和祝福我,我没有理由怀疑他的祝福不是发自真心。”

        “也许当时他确实是,也许再度见到你使情况改变。”

        “拓斌——”

        “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些事不需要说明或解释——贺浩华要你。”

        “真是的!”

        “是真的。”拓斌放开扶手,挺直腰杆,走回窗前继续凝视小花园。“他一心一意想得到你。”

        他这会儿不再那么靠近,她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了。“你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些事不需要说明或解释。”她平静地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也是如此。”

        “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用手指轻敲扶手,思索适当的字眼。“当男人受她吸引时,女人通常都会知道。她可能不懂他的心,更不用说知道他爱不爱她,但他对她产生肉体激情时,她一定会知道。那种事很难隐藏。”

        “你的重点是什么?”

        “如果浩华要我,那绝不是因为他对我的人怀有强烈的浪漫激情。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会知道。”她自嘲地说。

        拓斌转身面对她,嘴角在冷笑中扬起。“你确定吗?”

        “百分之百。”

        “我可不像你那么肯定。但假设你是对的,那么我们就得面对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他不是想在床上得到你,那他为什么想得到你?”

        “拓斌,你是我所见过的男人中,最顽固的人。”

        他置若罔闻。“因为我向你保证,夫人,贺浩华绝对想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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