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小佟 > 妙手姻缘 >

妙手姻缘 第一章 作者:小佟

  “阿爷  ;阿爷,我回来了!”

  天幕近黄昏,山巅夕橙橙,远方翠峦层层的坡地林野上映照着斜阳天光,浓橘艳红。向晚徐风轻卷满山落叶,早坠的飞絮湝铺陈,染了满地新色,夹红带绿,映着浓浓树荫拱落的徐凉微光,好是一番绮丽风情。

  “曲儿吗?”

  “是啊,阿爷,您瞧,我给您带什么回来?”

  “瞧你,怎么满脸黑灰灰的?”

  半山腰边有间山神庙,那庙既破又小,坐落于荫密浓绿的老树环拱之间,显得加倍凄凉感伤、初时建成之际,想来绝不会是今日这番样貌,如今盛时已过,徒留的,也就不过是些断垣残壁以供过路者平空思忖了。

  虽然庙已倾颓,但遮风避雨总还勉强挡得。

  破庙里有位白发老者正倚墙靠坐着。他双眼未开,臂膀似乎毫无丁点气力垂着,两腿平摊在一块破草席上,唇角下垂,加上他满身满脸灰黑肮脏,整个人看来毫无生气。

  曲儿笑咪咪地跳进庙里。她极其宝贝的捧着一只油纸,两手泛着热红,不时交换双掌托住油纸,生怕一个没注意便让里头的东西掉了出来。

  “阿爷,瞧!”她在阿爷面前蹲下,打开了那包油纸,纸团里冒出细细白烟,显见里头东西是温热的。她将油纸向阿爷面前一送,开开心心地笑道:“阿爷,是热腾腾的馒头呢!还有还有,里头有两个肉包子。”

  阿爷没想到她这么小小一包纸里头竟能藏了这么多吃食。

  曲儿续续讲道:“曲儿晓得阿爷很久没酒喝了,所以替您打了一小壶来。阿爷可不许嫌少,上回城里办义詴r,那大夫说过了,您老其实是吃不得酒的,这酒是曲儿让阿爷沾沾口,解解馋,可别贪多。”

  曲儿笑颜灵妙的睇向阿爷,阿爷缓缓的睁了眼,一脸苦闷地瞅着她,“丫头,这些东西怎来的?”

  曲儿闻言一愣,略略低了低头,没答话。

  阿爷长长叹了口气,尽是悲凉之感。

  “曲儿啊.....”阿爷虽未言明,实则了然于心。

  “阿爷……”曲儿怯怯低喃,“阿爷……我、我……”

  “别怕,我不是要骂你。我晓得你为了我这没用的老家伙而作践自己。”阿爷的叹息越渐沉重,越显得有股深深自责之意。

  “阿爷!”曲儿倏然抬脸,连连摇头,“您千万别这么说。那年冬天要不是您好心的捡了我,还给了我名字,这会儿曲儿还不知是生是死,哪有现在,好好歹歹总是活着呢?”说着说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底跃动水光,越蕴越亮,似乎在转瞬之间便会落下。

  阿爷见她这副模样心生不忍,开口道:“傻丫头,怎么说起这些陈年旧事?阿爷不过是舍不得你这样脏了自己的手,你应当晓得,阿爷有多心疼你才是。”

  曲儿猛地点头,手中的食物险些给摇了下来。

  “也罢。从前也未曾用你施爷爷教你的偈侄危皇峭臞嵩賱e做这种事了,要哪天给抓了,你教阿爷如何能心安?”阿爷略顿了顿,“早知有这么一日,那时说什么我也不让他亲近你。”

  曲儿唯唯诺诺地嗯了声,伸手掂起一个馒头。“阿爷,你别嫌这些东西脏,将就吃了吧!”她撕了一小块,往阿爷的嘴边凑去,“连着几天都让您吃乞来的残羹稀汤,您肯定饿得慌了。”

  阿爷目色慈蔼地瞅着她瞧,静静的吃下那块馒头。

  见阿爷没说话,曲儿当他心里还有疙瘩,语带三分怯,委委屈屈地道:“曲儿也不爱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今天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了,以后再也不干了。阿爷不要同曲儿生气,改明儿个曲儿上街找份差事,正正经经的混口饭吃。”

  “唉,傻丫头,要不是我这老家伙,你又哪有这些累赘呢?”

  曲儿只是摇头,并不搭话,眶底的湿意重新浮现,只怕再有一言半字勾绊了,心中情绪便同时将那些晶莹给引下来。

  阿爷见了,再也说不出什么。

  一阵静默之后,曲儿方才开口说道:“阿爷,曲儿倒些酒给您。”

  日已坠沉,凉空挂月,野地林风激起的声骚叶动掩去了山中唯一人声。可这无音的流动,却拌搅着庙中人的千头万绪......

  *************

  虽说是要寻份正当差事吃饭糊口,可天知道,那有多不容易啊!谁会想要请个小乞儿做事?谁不嫌乞儿浑身上下都是耐不住的穷酸气?又有谁不爱富贵爱贫穷,欢喜招个小乞儿讨秽气呢?

  曲儿蹲在市街上一问小酒馆门边:方才,她从那里给人赶了出来,心里正是有气没处发,怨着自己霉邦M行。

  本来是想进身后这家小馆子找份跑堂的差,却没想到会给当家掌柜认出自己是在城边行乞的乞儿,还亏得她打早起来将庙里那座落拓山神清了又清、拜了又拜,结果却是挨人一顿尖酸刻薄的嘴脸,真是让曲儿不由得越想越恼。

  昨儿个整晚,她辗转难眠,心底惦着阿爷对她说的每句话。

  唉,谁不想平平凡凡、安安然然的过完一生呢?可她偏生是个小乞儿,注定了是要给人欺侮。若不是七岁那年遇到好心的阿爷,之后又将她改扮成男孩模样,只怕会让人欺负得更彻底。

  现下呢?自己也十七,八岁了,好手好脚的,却没有一日让阿爷能图个温饱安逸,反而事事令他忧心烦恼。每回想到这里,曲儿总会在心中深深责难自己,怪罪着自己的无能。

  虽然她也是明白寻常商家为了衣食而挣的辛勤劳苦,心中却仍是不免抱怨着他们的

  小乞丐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有手有脚,能做能动吗?

  “啐!”曲儿扁着小嘴啧了声。

  日头正炽,曲儿偏头想着破庙里的阿爷不知现在在做啥。她蹲在门边一阵胡思乱想,正自专注时,却被一句恶声叫骂唤回了神。

  “喂!你这穷酸乞丐,掌柜的都亲自赶人了,你还赖着不走?难道要我拿扫帚扫你?”门里跑出一个店小二,恶声恶气的对着曲儿放话。

  曲儿闻言,顿时气煞,她出口回道:“你神气个什么劲?也不想想自个儿不过是人家的看门狗,居然有脸在这对我叫骂?我是穷酸乞丐?你又算什么玩意儿?哼哼!怎么说我都比你有点骨气,不给事就不给事,我才不要像你这副嘴脸,净拍人家马屁!”

  话声方落,曲儿立即做了个丑怪鬼脸,气得那店小二怒火中烧,一个你字嚷了七八声也你不出个东西来,最后狠狠叫了句--

  “臭乞丐,瞧我怎么收拾你!”他握紧拳头便要往曲儿身上打去。

  虽然曲儿不过是个靠讨食维生的乞儿,没啥特别本事,可这些年来,因常常为人所欺之故,她也自然而然学会了察颜观色,特别是懂得如何闪避外来的侵袭--尤其人为的。

  曲儿一见来者不善,也不妄自招尤,机伶伶地翻身过栏,瘦小的身子立即站定在大街上。

  “怎样?我说嘛,小乞丐又怎样?店小二又怎样?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瞧你拳头活像个大馒头,可还不是连我这穷酸的破衣角也沾不着?”

  曲儿左手叉腰、右手掂起衣衫边角,恣意地对店小二一阵奚落,回报他瞧不起穷人的丑恶嘴脸。

  见店小二活似气炸了肺,她正是得意,两道柳眉弯弯着明露快意,灵眸笑眯得犹如一勾新月,全然不知横祸当前。

  “小子小心!后边有马车要撞上啦!”街上群众忽然轰起一阵高声吵闹,还夹杂不少妇人与姑娘们的尖锐叫声。

  身后一片喧天叫嚷,可曲儿却一点也不知人们口中喊的小子正是自己。等到惊觉厄哒Х辏瑓s已不及闪避。        

  曲儿惊得闭紧了眼,只道今天便要死在这马蹄之下。忽地,曲儿觉得身子轻轻飘飘,后襟给人一提,犹似被风吹得飞了,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她很难不将之想作是天上落下一片云朵把她托了起来,救自己免于险境。

  踢踏微响,曲儿觉得脚下恢复了踏实,她用力眨了眨双目,定睛扫视街上微愕的群众,感到他们的目光焦聚正朝自己汇集,顿了一瞬,旋即人人拍手叫好,令曲儿莫名得一愣一愣。

  拖车而行的马儿在一阵嘶鸣后总算止下纷乱,车上的马夫对着她怒目相视,他跳下马车,破口大骂:“你这臭小子没长眼吗?没缘没故跳到路上来寻死呀?”

  马夫手中的马鞭似乎要出手击来,却又不知碍得什么而僵住不动。

  “小兄弟,你没事吧?”自她身后传来一句温雅相询的问候。

  曲儿回身,眼前不过掌宽之距,却昂藏着一副蓝色身形。她没料着两人间隔如此相近,一张沾惹尘埃的小脸止下住地便要往那人身上撞去,她直觉要退,脚步一时踉踣,差点就要倒下。若不是眼前之人出手扶持,她今天便真是倒楣得彻底了。

  “你?”想来方才众人那阵喝采,便是为了眼前救她的这个人所发的。

  这人少说高过她快有半个臂膀,她得扬起脸才瞧得清他。

  哎呀!瞧瞧,她今天究竟是交上了好哌是给霉呃p上了?这不是昨天酒馆里那位姓殷的公子吗?

  “你没事吧?”殷毅低下脸二度询问。

  “没事。”曲儿瞬即镇定心绪。“你……是你救了我吗?你是怎么办到的?真是厉害啊!”她顾左右而言他,付度着不知他会不会认出她来,两手不自主的抚在腰间,轻轻一拧。

  “没事就好。”殷毅露出一抹溞Γ鞘欠N书卷气息的温雅。

  “少爷,你怎么不教训教训这小子?要下回再这么不知死活地撞上街来,哪里再来第二个救命神仙?”那马夫仍自气呼呼的说着,却也不敢太过冲口的对自家少主人讲话。

  殷毅略略一笑,“你也别气了  ;总之,两相无事就好。”他转向曲儿说道:“听到了吗?小兄弟,下回可别这么冒失,不是每回都有人出手救命。”

  “是。”曲儿鼓着脸颊,闷声回答。

  “少爷,时候不早了,孟七小姐还等着您呢,您还是快上马车吧!”

  殷毅轻轻颔首,举步便向马夫掀起布幔的车上走去。

  曲儿瞧着殷毅的身影渐渐向马车靠进,不自觉地喃喃了句:“好个富贵人家。”

  殷毅将她这句轻声低语给听了进去,他半转回身,唇边勾勒着一抹轻笑,旋即又回过脸去。

  曲儿没料着他会有此一举,愣了一愣,小嘴微张,睁着一双大大黑瞳瞧着他上车落坐,直至马儿重趿四蹄的去远了,她才蹙蹙眉,踱开不解与迷惑的步子。

  这还是曲儿第一回碰到待她如此亲切的“外人”,若是寻常人家啊,骂都来不及了,哪有这些温暖提醒呢?

  忽然曲儿心头一动,猛眨了眨眼,手向怀中一掏,探摸了几下,自腰间取了只溗{色交织着全线边的宕?br />
  “呼,还好没给他认出来。”曲儿鼓鼓嘴,“要不,今天走的可就是天大的霉吡恕!?br />
  她掂了掂宕o紧一瞅,随即又将它收回腰间。

  她抬脸望向天空,撇撇小嘴,“回去吧。今天八成犯冲,净发生坏事。改明儿个再上街,就不信找没事做。”

  走没两步,曲儿回脸对小酒馆瞧了眼。她微一弯身,随后站起。

  “嘻。”她眼儿,眉儿全笑成弯弯新月。

  “哎哟!是哪个王八蛋?”店小二两手捂着屁股气煞地冲出店门,没料着脚下一快,绊上门槛,登时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曲儿瞧着他放声娇笑,怨气一出,心情乐得不得了。

  *************

  天才放亮,曲儿便起了个早,迳自慢步往山间一处清澈涓流去打理仪容。

  这片幽微之地,满坑满谷生的都是年岁过百的参天神木,春夏之际的新枝嫩芽环拥着陈绿旧色,相偕冲天,叶与叶间筛落初升的朝阳,千丝万缕错落于经纬之间,交织成一张金黄映绿的柔软巨网,网住这幽缈烟腾的山林谷地。

  曲儿坐在一块大石上,任青绿的苔亏駶橥怂律酪唤牵_下绿潭石边激起飞越的水珠,时而精准,时而失焦的朝她裤边砸去。水色的透澈晶莹,绿荫的嫩滑绚亮,犹似蒸化了满涧缈缈轻烟,袅袅向天而去。

  也只有在这僻静无人的境地,她才能一如此刻的松懈自己;一如此时,任着心思与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摇,承接着摔落于水气中的金丝光芒,悠然地晒着初升太阳,晾温了一颗饱受人情冷暖的早熟心灵。

  一抹除风撩动她鬓边发丝,贴上她小巧的鼻梁,感到凉意些微。

  抚了抚浸洗清涓的发,已让徐风暖阳干得差不多了,曲儿伸着五指细细地在发间爬了爬,顺了一拢青丝,轻轻盈握成束,熟练地住后脑盘去,将补过丁的布巾在盘好的发上一绑,此刻的曲儿俨然是个干干瘦瘦的小男孩。

  “该走了,希望今儿个能寻到好差事。”

  曲儿张着两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轻一声吆呼,唇边荡开一抹笑意,开步朝通往城里的路上走去。

  “小兄弟留步!”

  马声疾疾,一匹高大黑马硬是在曲儿面前一挡,马儿趾高气昂,仰着粗壮的颈子喷着大气。

  马上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向她问道:“小兄弟,前面扬州城里是不是有位姓孟的大户人家?”

  这人神情骄傲,是曲儿讨厌的那种人。

  曲儿敛下先前毫无防卫的脸色,换上一派机警灵敏。“这位爷是说孟超然孟老爷的庄子?”

  曲儿并下怎么想看他,不过在马颈子上挂的一只圆形硬币似乎与黑衣男子腰间悬着的金币是同个模样,亮晃晃地,好像还刻了什么字或图样在上头,她免不了多瞧了眼。

  “你下了这山,进到城里,最大的那间宅子就是了。”

  闻言,那男子大刺刺的朝着曲儿打量,嘴角泛起一抹冷然讥讽的笑,不知是对着曲儿还是她说的话。

  黑衣男子轻声抛下一句,“谢过。”旋即勒起马恚^也不回的走了。

  曲儿心中老大不高兴地踢了踢石子。“哼,人无礼,连骑的马儿都看来讨厌。一早就遇到讨人厌的家伙,你可千万别带坏我的邭猓蝗划斝哪憬裢硭话矊带!?br />
  避着马儿扬起的风沙,曲儿皱眉扮个鬼脸。

  ************

  “这位大哥,怎么孟家门前围了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进扬州域,繁荣街井市集的热闹景象立时展现在曲儿面前。而越往扬州首富之家--孟家庄看去,越是显得热闹吵嚷,似有啥轰天大事一般。

  曲儿耐不住好奇,随手找个粗壮汉子便问。

  “你不晓得吗?小兄弟,今儿个孟家在挑仆役,城里头年轻力壮的年轻小伙子个个都想进孟家当差。”那壮汉说道。

  “哦?”曲儿叫了声。

  “甭说孟老爷子对待下人家仆多好了,光提起孟家七位千金就够教城里年轻男子动心了。如果入府当差,便有机会遇上那七位千金,就是孟老爷不给银子,大伙或许都还心甘情愿呢。”那汉子说得眉开眼笑,想是他自个儿也是这般想法。

  曲儿愣愣地点着头,想的并非是那孟家有几位漂亮千金。她满心挂念的,是如何才能进到孟府做事,好让阿爷后半生有个安稳依靠,而孟家千金是美是丑,与她又哪有半点干系呢?

  “怎么?小兄弟,一听到孟家七位天仙似的千金姑娘就两眼发昏啦?”粗汉子瞧见曲儿发傻,直是朗声大笑,还当她真是想孟家姑娘想痴了。

  “这位大哥说笑了,小子想的是孟府的差事。”

  “哦?你想去?”

  曲儿点点头。

  “瞧你瘦瘦干干的,吃得起苦吗?”

  “当然!”曲儿昂起小脸,自信满满地回应。若是吃不了苦,阿爷后半生怎么办?

  “那好,咱们一块过去瞧瞧。”

  曲儿与那粗壮汉子朝孟家大宅走去,离朱红大门尚有许尺距离便再也挤不近身了。来这儿质碌模瑥幕█@到府外排成一条长长的人龙,还有六、七人等在门边,正自向内张望,曲儿与那大汉也罗列排队,跟着顺序缓慢前进。两人与前头排着队的人聊了几句,探知这会儿园子里挑人的是孟府管事,孟老爷则在外行商,尚未回来。

  “让让、让让,七小姐要出门呢!”

  喧哗的花园里傅出一句娇脆女声,一个身子矫小的姑娘从主屋里踏着小碎步跑了出来,边支开挡在门边的人群边不住地回头张望,没一会儿,人便窜出大门去了。

  园内众人循着她眼光所及看去,只见一位身穿乌媳【喌拿铨g姑娘正缓步向园中走来,姣奸绝俗的脸蛋上不喜不怒,虽是探不出半分情绪,却的确是出尘动人。

  “哇,这位孟七姑娘长得真是漂亮!”曲儿不禁出言赞美。

  “可不是吗?我早跟你说了。”大汉面露喜色的接道。

  孟七巧趋步走向大门,与列队的青年男子一一错身。原本她步履轻轻稳稳,可不知怎么地,身子突然偏了一偏,失去平衡,眼看便要摔倒。

  就在这当口,曲儿喊了句:“七姑娘小心!”瞬即自队行中窜出,在众人一阵惊呼中接住了孟七巧。

  “七姑娘没事吧?”孟七巧纤细的身子扑在曲儿胸前,将她压倒在地。

  曲儿扶着孟七巧站立起来。

  孟七巧睇着曲儿缓声说道:“没事,可也有事。”

  “把他抓出来吗?”曲儿若有所悟。

  “你……”她一双妙目凝了凝曲儿,蓦地绽开一抹溞Α!改阌星谱屑殕幔俊?br />
  曲儿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呢?抓是不抓?”

  “当然要!哪能让七姑娘给白白欺负?”曲儿叉着腰,正义凛然地讲道。

  孟七巧抚了抚鬓发,“是黑衣那个还是灰衣那个?”

  “灰衣那个。”曲儿语气十分笃定。

  园子里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知孟七小姐与这无名小子打啥哑谜。就在众人狐疑之际,接连几声哀叫响起,四五名男子霍然摔倒在地,迅即一道身影欲闪出门扉。

  “抓住他!抓住他!”曲儿高声叫了起来。“这人方才轻薄七姑娘!”

  此语一出,众人七手八脚的向那人扑将上去,口里骂道:“混帐家伙!孟七小姐是你能冒犯的吗?”

  “你这该死的,活该讨皮痛!”

  “混蛋王八,让你试试拳头的厉害,给你难忘的教训!”

  汉子们狠揍了那灰衣男子一顿,孟家家仆们也过来把那人给绑起来。

  管事忙不迭地上前探问:“七小姐受惊了,无恙否?”真是意外,正是忙事的当儿竟出了这种乱子!要给老爷晓得了,真不晓得会挨上怎样的责怪?

  “没事的。李叔,这人就交给你了。我正要和殷大哥去走走,瞧,他来了。你也不用跟他招呼了,去忙吧。”盂七巧纤手一比,只见不远处,身着一袭天蓝衣衫的殷毅正自飒爽而来。

  李管事躬身揖礼,领着一干家丁押着那厮进到府里。

  殷毅举步昂扬,神态清健,笑意温雅地走向孟家大门。

  “怎么?方才这里好像一团混乱?”

  殷毅朗朗身形矗立在孟七巧娇美的身边,俨然一对才子佳人,观者无不发声惊叹,却只有曲儿心中多了分哀苦,暗自叫惨。

  她偷声屏息地混进人堆里,眼角余光连瞟也不敢瞟向殷毅与孟七巧。

  孟七巧轻略摇头,“遇到了个登徒子,所幸有位……小兄弟替我解了围。”

  孟七巧双眸灵灵,饶是曲儿藏得隐晦,也没能溜出她的法眼。

  “那一位。”她藕臂轻抬,素手微指。

  曲儿假装未闻,兀自偏低着头一副不干她事的模样。

  偏偏跟她一起来的那个莽汉不知她心意,高声叫了起来:“嘿!小兄弟,人家孟七小姐正在说你咧!”大掌在她薄瘦的肩头猛地一拍,震得她好生疼痛。

  曲儿连痛也来不及喊,殷毅便已近在身后,向她拱手回礼,“多谢小兄弟见义勇为。”

  这回曲儿可没法装傻了,她两手抱拳,也不回身地就朝殷毅一拜再拜。“不敢、不敢,没什么、没什么。”

  是不是那只宕o人下过咒?怎么从前天天混在城里碰都没碰过他一面,这会儿却闪都闪不掉?难道是老天爷惩罚,教自己每日都要见上他一回,再心虚一回吗?

  自那天初使第三手,每回念及,她无不大生悔意。可老天爷偏生爱找她麻烦,是不是想测她良心还剩多少?现下她巴不得那日从未窃走殷毅的宕簿筒挥妹看斡錾纤拿姹阈奶挚貌坏昧肆恕?br />
  阿爷说得真格没错,坏事果然是做不得的,心中的惴惴不安可磨得人万分难受啊!     唉,要是能将这宕癫恢聿挥X地还给他就好了。曲儿心想。

  殷毅拧拧眉,“在下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兄弟?”这身衣裳与轻薄的背影好是眼熟。

  曲儿怔了一怔。        

  孟七巧款款步向曲儿,“还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我……曲……”

  曲儿正自犹豫着该如何解决眼前尴尬的情景,殷毅却蓦地说了句:“啊,你是昨天那位小兄弟。”他朗声一笑,“在下没记错吧?”

  “是、是,多谢殷……殷公子昨日救命大恩。”好在殷毅提的是“昨日”,要他想起的是“那日”,她非得脚底抹油不可。

  “原来殷大哥与这位小兄弟相熟?”

  殷毅简短地将昨日之事向孟七巧说了,孟七巧掩唇一笑,“好有缘分。”

  怎么回事?怀中那宕觞N忽然热烘烘的?像要烧化似的?这就是作傩奶挚母杏X吗?还是连没情没感的一口袋子都会认主人呢?会不会一个没留神,它便会自个儿跳出怀中,教正主儿抓个正着?尔后她就到府衙地牢吃免钱饭?如果给抓了,那阿爷怎么办?他一定会难过、自责,更糟的是他日后生活起居谁来照料?日子岂不是更难过,更.....

  恍惚惊疑的念头在曲儿心底乱窜,竟忘了此时此刻自己身处何方,只觉越想越怕。

  “小兄弟?小兄弟?”

  殷毅这么一喊,曲儿蓦地抬脸看他,全然忘了方才处心机虑想的就是躲过他的眼光。

  这下子……唉,罢了,现在自己这张脸上无论是眼、耳、鼻,口想是全都瞧进他眼底去了,再多挣扎也没用。况且……瞧他眉间神情似乎也未见异状,也许他并没发觉那只宕凰底吡艘舱f不定啊!

  莫慌,莫慌,说不准眼前这麻烦能避过。曲儿掩饰尴尬之情,刷白着脸笑了一笑。

  孟七巧挑唇启齿,轻声道:“七巧还未向这位小兄弟还礼呢,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呢?”

  “小事一件,七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曲儿哈哈一笑。啥都别说啦,快快让我走就是了。

  孟七巧一双黑溜溜的眼低低地朝人群转了几转,瞬即了然于胸。

  她嫣然一笑,“我知道了,希望曲兄弟别赚七巧礼数不周。”




欢迎您访问百万书库 ,努力做最好的免费言情小说阅读网站!



网站强烈推荐:古灵 简璎 寄秋 艾蜜莉 黎孅(黎奷) 金萱 忻彤 于晴 典心 凯璃 夙云 席绢 楼雨晴 余宛宛 蔡小雀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