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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思比你深 第四章 作者:汪孟苓

  临下班之际,徐绍亭走出办公室,将一份资料递到舒妤手中,强迫自己以公事化的  口吻对她说:‘这份资料有助于你明天的特稿,不妨仔细看看。’  

  ‘谢谢!’舒妤羞郝地看着他那满载柔情的眼眸。他刻意伪装的僵硬嗓音可以骗得  了别人,但他那双诚实的眼睛却不时写满对她的情意。  

  ‘总编,我想跟你讨论关于版面的问题。’不知情的同事打破他们之间缠绕不休的  爱恋。  

  ‘好,到我办公室谈。’他命令自己必须暂时忘却对她的思念,并将心思专注于工  作上。  

  似乎是灵犀一点通,舒妤也暗暗地告:自己,要工作,不可以儿女情长。于是她打  开那份资料,准备认真工作,但却意外的发现其中夹着一张卡片,徐绍亭那工整且极有  个性的字体呈现于她的眼前:到淡水看落日,经而享受鲜美的海鲜,好吗?  

  舒妤情不自禁的绽开一脸沉醉的笑靥,然后又警觉的赶紧敛眉垂首以掩饰自然流露  出来的快乐和甜蜜。  

  好不容易涯到下班,等到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离开,舒妤才愉悦的收拾好自己的东  西,耐心的等候着徐绍亭。  

  公司的大门在这时候却突然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娟秀的身影,舒妤礼貌的起身  相迎。  

  ‘对不起,我们已经下班了,请问、有什么事?’  

  ‘我知道,我找徐总编。’  

  舒妤一抬头,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孩。‘你是芷菱?我们曾经在医院里见过一次面。  ’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正菱似乎也相当惊讶。  

  舒妤笑着解释:‘我新进公司将近一个月。’  

  ‘是吗?怎么没听绍亭提起。’芷菱很难强迫自己用笑容来响应她;虽然这女孩一  直表现得很亲切、友善,但她仍然无法摒弃对她莫名的戒心。‘我看到绍亭车在楼下,  他还没下班吧?’  

  ‘那你呢?’芷菱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刺探。‘下了班怎么还不走?  

  ‘嗯!他手边还有一些工作。’  

  舒妤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王芷菱究竟对她和绍亭之间的交往知道多少,该告诉芷  菱她正在等绍亭下班?当她正在犹豫不决时,桌上的对讲机适时响起,解决了她的难题  。  

  徐绍亭愉悦且充满活力的嗓音透过对讲机传了过来。  

  ’  

  ‘舒妤,再等我一下,顶多五分钟;我怕去晚了可能就看不到夕阳了!”  

  ‘绍亭!”她赶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接下去说道:‘芷菱来找你。’  

  ‘芷菱?’他停顿了一下,按着说:‘我马上出来!’  

  王芷菱原先的妤心情霎时跌入谷底,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猜忌快速窜升起来;从见到  舒妤的第一眼起,她便无法控制的对她产生防备之心,仿佛早已预知她们之间绝不可能  会有友谊,因为’’她们可能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显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希望我没有耽误到你们的计划。’芷菱言不由衷。  

  ‘当然没有。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舒妤诚挚的邀请:虽然她渴望和绍亭独处  ,但芷菱是绍亭的妹妹,她不能排斥她。如果她和绍亭都能执着于对彼此的爱,那么就  算有再多的人同游,爱的火苗仍然会在彼此的胸口燃烧。  

  ‘嗨,芷菱!’徐绍亭阔步走来,微笑的招呼:‘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芷菱撒娇的在他耳畔轻语,她是刻意在舒妤面前表现出和绍  亭的亲密。  

  ‘什么事?’他关切的询问。  

  她故意用疏离的眼光看了舒妤一眼。‘这种事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  

  徐绍亭深感为难的看了舒妤一眼,然后对芷菱说:‘我和舒妤有约了。’  

  ‘可是,这件事对我恨重要。’芷菱的双眸中充满期望。  

  ‘反正夕阳每天都可以看,既然芷菱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我们改天再去好了!  ’舒妤识大体的退让:虽然她感到极端的失望,但却不忍心让绍亭左右为难。  

  ‘对不起!’他深深的凝视着她。  

  ‘别这么说!’舒妤唇边漾起柔柔的笑意,非但不觉得委屈,整颗心反而都是满足  ,因为她看到绍亭的眼中有着比她更深的失望。  

  王正菱的胜利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看到他们两人互望的眼神中,有赤裸裸的爱  慕和情意,她的心便迅速冻结成冰。  

  ***  

  即使是在星期假日,满街车辆仍然壅塞难行的状况下,徐绍亭仍轻松自如的开着车  ;他甚至一反常态的喜欢上塞车,因为这样他才可以将更多的注意力凝聚在邻座的舒妤  身上。  

  她正因后座的绍熙一连串妙语如珠的玩笑而展颜欢笑,那笑容亮丽得连初升的朝阳  也比不上。他以几近痴迷的眼神凝视着舒妤那绝美的容颜,相信自己一辈子也看不厌。  

  感受到他专注的凝眸,舒妤也缓缓地将视线迎上他的注视,其中也蕴藏着她款款的  深情,令徐绍亭心弦一震,几乎不能自己。  

  ‘大哥,小心点!’他们的座车与对面的来车惊险的交闪而过,徐绍熙忍不住调侃  叮咛:‘我知道你们现在眼里只有彼此的存在,但好歹也请顾虑一下我们这两条无辜的  生命吧!’  

  ‘没事!’徐绍亭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你还信不过大哥的驾驶技术?’  

  ‘是有点担心!’他别有用心的想将身旁的芷菱也带进谈笑中。‘芷菱,你有没有  感觉到,虽然现在正值隆冬,但这车里的温度却高得教人受不了?’  

  王正菱仍维持一买的沉静与冷漠,仿佛全然没听见绍熙的话,甚至连一眼也不瞧他  一下。  

  他继续唱着独脚戏。‘大哥和舒妤眼里的火花,足以引爆这辆车。’  

  ‘少胡扯了!’绍亭按捺不住语中的笑意,整颗心因为舒妤的存在而快乐地飞扬。  ‘绍熙永远都是这么夸张!舒妤,别理他。’  

  她满脸娇羞,微笑不语。  

  ‘说真的,热恋中的男女,眼里是容不下一拉沙的,而且恨不得能够有多一点独处  的机会。’绍熙的眼神专注在身旁一脸僵硬的芷菱身上。‘你们干嘛非要带着我和芷菱  这两个大电灯泡呢!’  

  ‘人多热闹嘛!’绍亭随意找个借口。事实上,他是故意趁此机会让舒妤和他们接  近,希望自己的亲人也能如同他一般喜欢舒妤。  

  ‘爱情的魔力真是伟大!’今天的绍熙似乎情绪高昂得闭不上嘴巴。‘我大哥一向  成熟内敛,但舒妤你知道吗?他现在常常莫名其妙的露出笑容,甚至会情不自禁的引吭  高歌。我当他弟弟二十多年了,可从来就没见他那么神魂颠倒过。’  

  ‘你口渴了吧?喏,喝罐饮料!’舒妤反身将红茶递给绍熙,柔嫩的双颊还染上了  两朵娇羞的红霞。‘芷菱,你也来一罐?’  

  ‘不必了!’芷菱的语气僵硬得仿如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千年化石。  

  ‘芷菱,怎么了?’路上都没听你说句话,是不是嫌绍熙太聒噪了?’徐绍亭终于  注意到一直沉静不语的芷菱。  

  ‘绍熙那些无中生有、极端无聊的笑话,我根本插不上嘴!’  

  王正菱一反常态,语句变得犀利,而且语气中认真的指责,顿时将车内的气氛搞得  异常僵硬,‘你说我无中生有、极端无聊?’绍熙故意触摸她的痛处;他的口气虽然带  着笑意,但凝视她的眼神却严肃无比。‘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  大哥和舒妤正处于热恋中,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芷菱恨不得马上逃离这辆车,逃离徐绍熙锐利刺探的眼神。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故意  的,他比任何人都明了她对绍亭的感情,但他却故意一再的刺激、伤害她。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而惹得他如此仇视她?  

  ‘各位,下车吧!’徐绍亭刻意轻快的宣布,以缓和略显沉闷的气氛。  

  ‘下车?’绍熙轻佻双眉。‘咱们不是要去看海?但我连沙滩都还没瞧见呢!’  

  绍亭熄掉引擎。‘前头有家协力车出租店,我们就骑协力车去看海。’  

  ‘天啊!大哥,你这摆明是要折磨人嘛!’绍熙虽然直嘀咕,但还是跟着下了车。  ‘你现在是身陷爱河,做任何事都带劲,但我可没有。’  

  绍亭笑着轻拍弟弟的臂膀。‘少啰唆了,现代人太缺乏运动,趁这个机会好好舒展  舒展筋骨。’  

  绍熙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芒。‘舒展筋骨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单独和舒妤共享一段  浪漫的脚踏车之旅吧!’  

  芷菱立刻走近绍亭,像占有似的紧攀住他的手臂。‘绍亭,你教我好吗?我从来没  有骑过这种脚踏车。’  

  ‘拜托,识相点!’绍熙看她的眼光全是嘲讽。‘你真的这么喜欢当电灯泡?’  

  芷菱勉强自己不对他的挑衅做任何反应。她并非不懂女孩该有的矜持,但她怎能亲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却不做任何反应?不想力挽狂澜?更何况  ,她再也不想忍受徐绍熙的挖苦和嘲讽。  

  ‘绍亭,我要跟你。’芷菱紧黏着绍亭,似乎须兴也不肯放松。  

  ‘没骑过是不是?大不了我教你。’绍熙挑了一辆全黑的协力车,伸手拉过芷菱,  然后对绍亭说:‘大哥,去替自己和舒妤挑辆车,芷菱交给我。’  

  ‘谢啦!’绍亭似乎没有察觉出芷菱的不对劲,反而觉得绍熙和她共骑一辆协力车  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向绍熙叮咛要注意安全之后,便急着去挑协力车了。  

  一待绍亭走开,芷菱立即甩开绍熙的手,而且盛气凌人地对绍熙大吼:‘我不想再  听你满嘴毫无意义的低级笑话了!’  

  ‘大不了我一个字也不说!如果你真愿意当几个小时的哑巴,那么,我也乐意奉陪  。‘他脸上的讪笑和内心无法言喻的沉重感,形成强烈的对比。卜H叫觉*感‘我求你离  我远一点!’徐绍熙的存在总带给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威胁着要粉碎他的理智和冷静  。  

  打从王妈带着你踏进我们家的第一步起,我们的命运就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锁链纠  缠在一块了!’徐绍熙微泌的眼光再也没有戾意。  

  眼看着芷菱那娟秀、清丽的脸庞,此刻正流露出不安和伤痛,一直静默不语的舒妤  忍不住对她伸出援手。  

  ‘绍熙,我们一起骑吧!’她俏皮的露出一对漂亮的酒涡。‘我决定勉强听你说一  些不很幽默的笑话!因为要你一分钟不说话都不太可能了,更何况是几个小时。’  

  ‘不!’他给了舒妤一个极为短皙的笑容。‘我坚持相芷菱共骑,以证明我确实言  行一致。’  

  ‘舒妤咱们个别行动,太阳下山后就在这里碰面。’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绍  熙坚决的将满心不情愿的芷菱拉上车,扬长而去。  

  ***  

  骑了没多久,在芷菱一再的坚持下,徐绍熙终于无奈的停下车来。  

  ‘你走!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站在树荫下,转过身不去看他。  

  他不言不语,只是点上烟,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你走!’失去了仅有的理性,芷菱一向轻柔的嗓音却突然变得刺耳而且尖锐。‘  我讨厌你,我真的好讨厌你!’  

  他缓缓的吞云吐雾,早已学会在波涛起伏的情绪下,依然表现得冷漠淡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芷菱再地无法掩饰心中的伤痛和怒气。‘伤害我真的能  带给你莫大的快乐?我受够了你的嘲讽和刺激!为什么?即使你再不喜欢我,就请念在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可以不理我,漠视我的存在,又为什么要如此竭尽所能  的打击我?”  

  ‘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方式。’他心中有着更深的伤痛和不平,但他的嗓音却依然平  静、淡漠。‘把我当透明人似的视而未见,你以为这种方式比较仁慈?比较不伤人吗?  ’  

  ‘我没有……’她摇头,反驳的话却无法继续,因为他所说的是一个事实,这教她  如何否认。  

  ‘芷菱,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是存心想伤你。’他凝视着她,眼神在恍惚间  却飘进一个遥远的梦里去。‘偶尔我会想起小时候,我们总是形影不离;我还曾经对你  承诺过,我会永远保护害羞又胆小的你……’  

  他的话和眼神掘起了她心底差点就被埋葬掉的回忆,触动了她压抑已久、不再弹唱  的心弦。  

  她相信他许下诺言时的真心,她也相信他从不曾存心想要伤害她,但它的所作所为  却是背道而驰。她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像绍熙这样的男人’’他们狂野的心和放荡不羁  的潜在基因,只需一一点的火花,便足以彻底粉碎他们曾经的承诺,甚至将身边的人伤  得体无完肤。  

  绍熙就像她那率性又自私的父亲。  

  她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不断的向她们母女俩纤悔认错,而且发下毒誓:他承诺将洗  心革面、怒力工作让她们有幸福的日子可过;但到头来,她们母女俩得到的,还是三番  两次的背叛和伤害。她从徐绍熙的身上,真真实实地看到当年父亲的影子。  

  ‘我已无法将现在的你和小时候的你联想在一块儿口’芷菱强迫自己忽视绍熙眼中  的温柔。  

  徐绍熙也正确无误的听懂了她话中的拒绝之意。她拒绝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投契,显  然的,她毫无留恋两人年少时共有的那段最纯洁最真挚的情感。  

  ‘我知道,你现在一心只想着要如何抓住大哥的心’他略带讽刺的话锋下,藏有更  深的苦涩。  

  ‘我爱他!’芷菱像宣誓般的对他坦承’’绍亭拥有她渴望的一切。  

  ‘可是,他并不爱你。’徐绍熙几已麻木的心灵,默默承受再一次刺骨的伤害。、  ‘我可以等!’突然她坚决地抛开隐藏在心底的犹豫和沮丧,坚信真情可以感动天。‘  总有一天,绍亭会了解我对他的感情……’  

  、‘你没看见他和舒妤之间有着浓烈的深情吗?’他明白自己的话会令她心碎,但  长痛不如短痛,而且一旦希望落空,芷菱的心痛只怕会比现在更深。:‘我承认舒妤非  常漂亮、非常迷人,但她绝不会比找吏适合绍亭。’她潜意识里不准自己因强势的第三  者出现而退缩。‘我相信他们之间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持续不了多久的!’  

  爱情果真教人盲目?  

  沉沦爱情漩涡的人总看不清事实,一心追求自己所想要的,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要  的究竟是什么!  

  用幻影为自己编造一个美丽的牢笼,而且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囚禁在牢笼中;一旦幻  影破灭,随之而来的便是丑陋的歇斯底里和心伤。  

  ‘即使没有舒妤,大哥也不会变你。’他决意戳破她自己编织的瑰丽梦想。并非他  残忍,他只是希望芷菱能早日看清事实,将伤害减至最低的程度。  

  ‘不!绍亭一直对我非常温柔体贴,而且时时为我着想,处处护着我。我相信,他  是喜欢我的。’绍亭的善体人意,成熟世故在在令她感到安全感。  

  ‘比喜欢更严重!’绍熙先走出人意表的赞同她,但下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地更具杀  伤力。‘他根本是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  

  ‘我不要当它的妹妹!’芷菱激烈的响应;一向柔和的双眸,此刻溢满了忿怒的泪  水。  

  ‘他根本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毫不畏缩的迎向芷菱指责的  眼神,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嘲讽和刺激,反而是他深藏许久的温柔。  

  ‘绍熙。从小你就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她满心忿怒随风逝丢;是他眼中那抹温  柔教她脆弱的放下伪装的坚强,任泪水尽情奔洒。‘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对绍亭的感情  ;我从小就爱他,我几乎爱他变了一辈子,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找更爱他的人。  

  ‘强求一份永远得不到的感情,除了折磨自己,你根本得不到其它的东西。’  

  他想到自己,他相信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得不到感情的回报的痛苦。  

  梨花带泪的芷菱更显得楚楚动人。‘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他。’  

  她泪眼迷濛中有着钢铁一般的坚定,这份坚定仿佛一把利刀插在徐绍熙的心头上。  他何尝不明白那种无法割舍的爱恋痴狂!  

  他那不安定的灵魂,不也是因为一份永远得不到的爱情而飘摇动荡。  

  ***  

  他们双双站在防波堤上,陪伴他们的只有一辆金黄色的协力车。冷咧刺骨的寒风毫  不温柔的向他们袭来,汹涌的波涛不时地激起水花,偶尔还会溅湿他们的衣裳。  

  海和天几乎要连成一线,它们的交接处是灰濛濛的一片;海边的气温低得连海鸟、  沙蟹也躲避在洞穴中,空无一人的海岸线更显得寒冬的冷冷清清。他们仿佛是遗世独立  约两个人。纵使身陷在狂风大浪中,心灵仍然拥有超乎世俗的宁静和满足。  

  ‘冷不冷?’徐绍亭紧握着舒妤略显冰凉的手,关切的询问。  

  ‘不冷!’她任海风恣意吹拂她那知瀑布般的长发,暂时不去想纠缠的爱恨情‘冬  天看海是不是别有一番情趣?”舒妤脸上的兴奋和激动,令他好满足。  

  ‘感觉太棒了!’她双眸绽放出的光芒,似乎要照亮了灰濛濛的海天。‘是这个世  界只剩下我们俩,还是我们独占了这个世界?’  

  绍亭沉醉得无法将眼光自她身上移开。  

  在海风的吹拂下,她雪白的肌肤犹如暟暟白雪一般,美丽的红唇泛着令人醉心的笑  意,明亮的双眸流转着风情万种。他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仿佛置身于仙境,四  周雾濛濛的一片,真的就像是神仙居所,而舒妤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忍不住再一次赞叹她的美丽,深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厌倦她的容颜。  

  ‘很高兴你愿意与我分享这个只属于我们俩的世界。’他情难自禁地在她耳畔轻诉  。他不是个浪漫多情的男人,但舒妤总能引发他心底最真切的情意。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是短暂的。’她极端认真的凝视着他,他眸中的柔情教她无  法压抑心底同样丰沛的深情。  

  徐绍亭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胸臆间充斥着感动。‘我也不希望!’  

  他们静静依偎着,默默共享着这神奇的时刻……‘我恨喜欢你弟弟,希望他也会喜  欢我。’过了好半晌,舒妤稍嫌急切的打破沉默;她相当在意绍熙对她的印象,因为她  希望绍亭的家人都能接受她。  

  ‘他当然喜欢你!’他立刻保证,并且绽开明朗的笑容。‘你知道吗?他在你面前  开朗、热情,但在别人面前却是孤傲冷僻,他可以说是我们家最难相处的一个。’  

  ‘是吗?’她眸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忍不住逗他。‘曾经有一阵子,孤傲冷僻这  个形容词似乎更适用在你的身上。’  

  ‘好吧!我承认,谁教我活该,无话可驳。’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不过你放心,  至少我爸妈比我们兄弟俩都好相处多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多告诉我一些他们的事。’她急切的请求,渴望能多了解绍亭周边的每一个人、  每一件事。  

  ‘他们很平凡、很普通,在寂静的阿里山上经营一家小小的旅馆,乐天知命的过着  平静祥和的生活。’他语调虽平淡,但却掩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深深的谢意。  

  ‘不过在我的心目中,他们是最特别、最超凡的。’  

  ‘他们一定非常疼爱你。’绍亭眼中的温情让他妤感动。  

  他点头。‘他们是一对善良热心的老好人,我几乎找不到更适当的形容词来赞叹他  们的伟大。’  

  舒妤静静的接口。‘是啊!他们能满怀慈悲的收留芷菱母女,这种善行不是普通人  做得到的,’  

  ‘芷菱的到来,最兴奋的莫过于绍熙了;因为他有了一个同年龄的玩伴,而我则多  了一个妹妹。’  

  妹妹?舒妤端详着绍亭那俊挺帅气的脸庞,难道他不知道芷菱渴望的不只是当他的  妹妹吗?  

  ‘阿里山是台湾数一数二的观光胜地,常听人说起那里的神木很壮观,云海的奇景  也非常吸引人,但除此之外,那儿还有什么特别的?你从小就在那儿成长,一定比别人  更了解阿里山的美。’她好奇的问。  

  绍亭有神的变眸将她揽进了他的记忆中。‘无一不美!甚至那里的空气、雾、风都  是特别的。十多岁的时候,我便只身来台北念书,直到现在,我还是常常在梦里回味故  乡的美。你去过吗?’  

  她遗憾的摇头。‘我和爸妈去过许多的国家,反倒遗漏了自己国家最值得去的地方  。我这就叫做‘舍近永远’。’  

  ‘没关系,现在你拥有了最好的向导,我可以带你游遍阿里山上所有值得玩的地方  。’他紧握着舒妤的手,他真希望现在他们就在阿里山上。‘阿里山山头说大不大,说  小不小,但到处都布满了我的足迹,我了解那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  小窝!’  

  ‘真的?’舒妤的情绪如同他一般高昂。‘快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当然,那地方不可能真正属于我,而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礼物,它是大家的财产  ;但因为它在别人的眼里并不是值得观看的景物,所以我得以完全独占它。’  

  他的嗓音很轻柔,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感情。‘那是个小小的树洞。’  

  舒妤静静的聆听,贪看着他多变的心绪与表情。  

  ‘那是在阿里山神木附近的一个小土地庙,我的树洞就在庙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八岁那年我发现了它,自此以后,每当我闹情绪,就会一个人躲在小小的树洞里尽情  宣泄以求平静,十岁生日那一天,我慎重其事的在树上刻下我的名字,以此向世人昭告  它归属于我。’  

  ‘十多年了,树上依然有着我的名字,但我已经大得再也钻不进那个小小的树洞里  了。但是习惯永远也改不了,我每次回家,一定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钻进洞里,然后一  个人待在那里,静静回味那段充满欢笑和泪水的成长岁月。’  

  ‘总有一天,我一定也要去你的故乡,看神木、看云海,将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满心的激动和感动让舒妤那双原本已够明亮的眼眸,再度绽放出更为耀眼的光芒。‘最  重要的,我要去看看你的树洞,你欢迎我分享你的圣地吗?’  

  ‘它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他极尽温柔的轻吐誓言。‘从现在起,那树洞已经是  ‘我们’俩的圣地了。’  

  说完,徐绍亭情不自禁的吻上舒妤甜蜜的红唇,仿佛要以此为他们最真的心刻下最  美丽的承诺。  

  **  

  舒妤来到咖啡屋,王芷菱已端坐在僻静的一隅等着她。  

  ‘柳橙汁,谢谢!’打发侍者后,舒妤给了芷菱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你等很  久了吧?临出办公室之时,又被一些琐事给耽搁了。’  

  ‘该道歉的人是我;临时约你,一定造成了你些许的不方便。’芷菱牵动唇角,希  望自己的笑容不至显得太过僵硬。  

  ‘没有!’待侍者送上饮品再度离去后,舒妤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略为沉吟,芷菱终于直接道出此举的真正目的。‘我想跟你谈谈绍亭。’  

  舒妤没有意外,只是没料到芷菱会采取如此直接的方式。‘好!我想这是迟早的问  题。’  

  ‘自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绍亭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他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愉愉  爱了他十多年了。’她毫不羞怯的剖白。  

  芷菱的开门见山教舒妤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绍亭确实是个值得女人爱的男人。’久久,她才挤出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爱他吗?’芷菱毫不掩饰话中的质疑。‘我所谓的爱,是一种出自肺俯、  永生不喻的深情,绝不是火花一闪便熄灭的那种速成式的爱情;事实上,那根本不能称  之为爱,你懂我的意思吗?’  

  舒妤以毫不闪烁的眼神衔接上芷菱坚定的目光。‘我相信你深受绍亭。不过,你无  权自以为是的替我对绍亭的感情归类,甚至做下错误的注脚。’  

  ‘或许你对绍亭是真心的,但我和他之间有十多年的感情基础,点点滴滴美好的回  忆是你所不能分一口子、无法能及的;我对他十从年从不曾动摇的执着,更是你无法比  拟的。’即使她强装一派的自信,但紧握皮包而变得泛白的双手却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  

  舒妤只觉得胸口一片沉重。‘芷菱,情感投入的深浅并非只因认识时间的长短就可  断定的。’  

  ‘那么在你还没有陷得太深之前,我劝你离开他。’她那尖锐的嗓音,清楚反映出  心中的激动。  

  ‘太迟了!’舒妤再也难以压抑心中对绍亭存在的那份无可形容的特殊情仪。  

  ‘我是真的深爱绍亭,绝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短暂、肤浅、虚伪的爱情。虽然我们  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从初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发现我们之间蕴藏着一股极为强烈的  吸引力。教我们的眼光无法离开彼此,仿佛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前世便已开始。’  

  她轻柔的话语像一把尖锐无比的利刃,在芷菱脆弱的心口上列画出丝丝的血痕。她  的心在淌血,她的心在绞痛,她几乎要发狂,她恨不得一把抹去舒妤眼中因绍亭而自然  流露出的款款深情。  

  害怕失去绍亭的恐惧使她决意反击,甚至不惜捏造一些谎言。‘你末免太一厢情愿  了。绍亭是个极为出色的男人,他的生命中理所当然地出现过不少的女人;但最后,他  总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所以找不以为你有能力可以改变一切。’  

  芷菱眼中的妒火,将她那清纯秀丽的气质破坏殆尽,舒妤忍不住同情起她。  

  ‘果真如此,你又何需将我视为一大威胁?’舒好淡淡的反问。  

  芷菱无言以对。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当泪水洗去那些不适合她的深沉心机和  嫉妒,裸露出来的便是那个最脆弱的她。  

  舒妤默默的将面纸递给她。眼看一个如此文静、羞怯的女孩,却因爱而变得大胆、  强势,她的心中有着感伤,还有更多的无奈。  

  芷菱终于勉强克制住失控的情绪,暗哑的开口:‘我知道我让自己显得极为可笑,  而且丑陋,但这一切只因为我对绍亭有着极深而且割舍不去的爱。我们都是女人,对我  而言,爱情定我生命的全部。’  

  ‘如你所言,我们都是女人,我对爱的执着也不亚于你。’她的心很乱,杂乱无章  得教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舒妤,你拥有过人的美貌、良好的家世,凭你的条件可以拥有任何的男人:但我  只有绍亭,失去他,我将活不下去,我求你离开他。’她自私的请求。  

  舒妤的心仿如撕裂般的疼痛。她同情芷菱的深情和脆弱,但若教她因同情她而放弃  绍亭,只怕她将会就此坠落无底的痛苦深渊,她的世界将会目一片晦暗,再也见不到一  丝丝生命的色彩。  

  她摇头。‘你不该来找我的。如果绍亭命中注定该属于你,我的出现与否并不她只  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无法像圣人一般伟大到会因为同情而放弃自己一生的最爱。  

  ***  

  舒妤走进徐绍亭的办公室,将稿件交到他的手上。  

  绍亭顺势握住她的手,像个黏人的小孩般撒娇。‘你今天究竟在忙些什么?怎么一  整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连我们固定的午餐约会也爽约了。’  

  他充满思念的埋怨让舒妤觉得好窝心,情不自禁的给了他一个柔若春风的微笑。  

  那笑容立刻抚慰了他一整天的相思。‘下班后跟我一起回家?芷菱一再叮咛要我今  天准时下班,她精心准备了大餐,不过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舒妤脸上的笑容在转瞬间突然消失,整颗心再度滑入谷底。‘不了!我今天没办法  陪你,因为和妈约好了,下班后要陪她出去吃饭。’  

  ‘是吗?’他尽量压抑心底的失望。‘最近我独占了你太多的时间,是该抽空陪陪  伯母。不过,我保证’’我会花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想你。’  

  ‘绍亭’’’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一颗心仿佛被人从两头紧紧拉扯着。  

  她多么想沉醉在与绍亭心心相印的相聚中,尽情享受最美的爱情滋润;但芷菱那楚  楚可怜的身影,却像是夏日的一场暴风雨,夺走了普照在她心头的暖暖阳光。  

  他轻吻着舒妤柔嫩的掌心,见她久久不出一语,终于注意到她沉郁的脸色。  

  ‘怎么了?’  

  ‘我’’’她欲言又止。  

  ‘你有心事?’  

  ‘没有。’她轻扯唇角。  

  舒妤勉强挤出的笑容竟无说服力,只是更教绍亭担心。他轻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  命令式的不让她逃避他充满关切的眼眸。‘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这阵子总是郁郁寡欢  ,到底什么事在困扰着你?’  

  他眸中真挚的关切让她真想抛开一切的顾虑,躲进他温暖的怀抱。但在她还未理情  满心的混乱和矛盾之前,只能强自压抑下软弱的冲动。  

  对于爱情,她是倾尽所有心思,她的爱是浓烈、甚至疯狂的,但她却不想因而失去  理智和独立;因为一旦如此,她只会使自己成为绍亭的负担。她必须靠自己走自己该走  的路。  

  ‘我没事,别多心!’舒妤特意绽开最开朗的笑容安抚他。  

  徐绍亭依然没有被说服,但他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只是温柔的轻诉:‘那就好!舒  妤,我不想你隐瞒我任何事,哪怕它只是件芝麻绿豆六的小事;如果不能为你分忧解劳  ,我就没有资格爱你。’  

  ‘绍亭!’舒妤激动得偎进他厚实的怀抱,再也难以抗拒他深如大海般的切切真情  。  

  ***  

  看着妈和李伯母带着‘诡’计得逞般喜孜孜的笑容离去,舒妤一点也不想挽留。这  并非她第一回上当,长久以来,她们总是故计重施,白费心血的想撮合她和其明。  

  ‘小妤,这间茶楼的港式点心最道地了,你多吃点!’李其明堆满一脸慇勤的笑容  。  

  ‘我饱了!’  

  ‘你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嘛!’他故意讨好的笑道:‘你又不比别的女人,连喝白开  水都会发胖;事实上,你拥有最完美的身材,秾纤合度,真可谓多一分则太肥,少一分  则大瘦。’  

  ‘我觉得好累,想早点回家休息。’她实在没心思应付他。  

  ‘不成!’李其明立即反对。‘自从你到那个什么鬼杂志社上班以后,我十天半个  月也难得见你一面;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了,少说也得好好陪我一个晚上。’  

  他专横的语气,和对她工作的不尊重,引起舒妤心中的不悦。并非她不曾试着给他  机会,但是,每回只要他们独处五分钟以上,他总有本事气得她想拂袖而去,他抢在她  发言之前又开口劝道:‘小妤,其实你何苦到那种一流杂志社去做个朝九晚五、毫无自  由的上班族呢?每个月就领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薪水,我PUB一夜的进帐都比你的月薪  还多;更何况,你可是堂堂名医舒博文的独生女,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热爱这份工作,而且不准备浪费时间继续听你侮辱我的工作。’她强忍着想拿  盘子砸他的冲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其明拉下脸,低声下气的解释:‘我是心疼你,怕你累  坏了。你从小就在伯父、伯母的呵护下长大,每个人都把你当珍珠宝贝般的捧在手心上  :现在你不但得抛头露面的四处采访,还得看上司的脸色做事,光想到火垣点我就心疼  ’  

  ‘其明,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希望他能听懂她话中的暗讽。‘你听过一则故  事吗?一只被篆养在美丽牢笼中的金丝雀,有一天它终于得到自由翱翔在蓝空中,但没  多久它便因为好逸恶劳、养尊处优惯了,不知该如何自谋生计而活活饿死。我之所以选  择成为一个最普通的上班族,无非是希望能找到一份能让我有所发挥的工作,进而学习  自力更生的本事;我因此而活得比以前更快乐,更有意义。’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当然百分之百支持你。’他见风转舵的曲意承欢。‘对了,  我看过你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是伯母拿给我看的,你写的实在太好、太引人入胜了。  小妤,你简直是个天才!’  

  ‘谢谢!’她询问:‘你看的是哪篇的报导?’  

  ‘我’’’李其明脑中一片空白。事实上,那篇文章他看不到一@一行便完全放弃  ;阅读是最引不起他兴趣的一件事,甚至,他平常连报纸也很少看。  

  ‘晦,其明,真巧在这儿碰见你!!’  

  李其明本来相当庆幸有人打扰,好免除他的尴尬;但当他看清楚跟他打招呼的人是  谁后,他却紧张得差点弄翻桌上的碗碟。  

  ‘约会?’小孙像是其明久别重逢的朋友,热情十足的站立在他们的桌边,一双微  凸的金鱼眼在舒妤身上骨碌碌的打转。‘其明,好福气。你的女朋友真是漂亮!你挖空  心思,甚至不惜要点手段的追求术,看来是奏效了。’  

  小孙完全无视于李其明频频利用眼神的暗示,还滔滔不绝的发表高论。‘其明啊!  恭喜你终于赢得美人心,像这种美如天仙的女孩确实值得你大费周章的。那天夜里实在  太暗,现在这么仔细一瞧,你这女朋友实在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舒妤满眼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话不但奇怪而且令人费解,加上李其明  那副紧张、懊恼得似乎想掐死对方的模样,更是教她疑云满心。  

  那男人似乎曾见过她,而且对地有某一程度的了解。于是舒妤更专注的打量着他’  ’她愈看他,愈眼熟,尤其是那双又圆、又大、又凸的眼睛。  

  舒妤忍不住问出心头的疑问。‘我们见过吗?我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你。’  

  小孙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你而言,那当然不会是一次愉快的会面。不过你可得体  谅我,当时我可是不顾自己的形象,为了其明不惜扮演坏人,而且……’  

  ‘够了!”其明极为突兀的打断他们的谈话,‘小妤,我送你回家!’  

  ‘可是’’’  

  ‘走!’罔顾舒妤的意愿,李其明硬拖着她离开。  

  小孙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报仇后的快感令他丝毫不在意旁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  

  这回他绝不是出于无心的,完全是蓄意的。他还记得李其明拿二仟块打发他的羞辱  ,今天终于得以杀杀他的锐气,一雪前耻,实在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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