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怎么会一大早就神智不清地自作多情?
太丢脸了!她这辈子从来不曾这么丢脸过。罗映雪涨红着双颊,不断地在心里数落自己。尽管她知道赵总不会把她的糗事公诸于世,可是有个伟人不是说过∶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她的人生在今天又添了一笔不名誉的纪录!
罗映雪,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你去死一死算了,不要留在人间浪费粮食!她紧握着双拳,恨不得能大声呐喊以发泄情绪,无奈她已身在办公室里。
“喏,你的花。”罗映雪垂头丧气地把玫瑰花扔到沈寒桌上,意兴阑珊地准备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忏悔。
“罗映雪,你给我站住!你干嘛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沈寒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关心”起她的反常行为。
“我哪有?”罗映雪很不服气地大声否认。糟了!是不是全公司的人都会像沈寒一样,一眼就看出她灰头土脸?
“还说没有?以前你不是都把花直接插到你桌上?”沈寒轻蔑地瞄了眼桌上的红玫瑰,刻薄地批评着,“啧,这么俗气的花也有人送?”她其实挺喜欢红玫瑰的,但是大家老爱把玫瑰和爱情画上等号,让她不自觉地对玫瑰花产生了排斥的心理。
“是啊,本来就是个俗气的人送的!”罗映雪恼羞成怒地骂了起来。谁教赵总不早一点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哟!”沈寒玩味地支着颐,“能被我们罗小姐这么说的人,一定俗不可耐。”
“喂,我今天心情很糟。”她郑重其事的警告只让沈寒觉得好笑。
沈寒无意识地翻出了花束中的小卡片,罗映雪一见,马上一扫阴霾地凑了过去。她气得都忘了追究赵总送花给沈寒的用意,很诡异耶。
寒∶
等我!
罗映雪用着生离死别般的不舍语气念了出来,双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亮了起来。
“好恶心!叫我‘寒’。?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我不一脚把他给踹进太平洋才怪!”沈寒的一贯作风,就是要把追求者的一片真情给诋毁得体无完肤才甘心。“这个男人头脑有问题啊?!没头没脑的一句‘等我’,也没有写出时间、地点,更白痴的是居然忘了署名。”她顺手把卡片甩到桌子的一角,反正她也不想知道送花者是谁,更不会答应赴任何约。
“他会叫你‘寒’?!”罗映雪兴奋地尖叫出声。哈,日子已平静太久,终于有点新闻能调剂身心了。
沈寒困惑地看着她判若两人的情绪转变,“你知道是谁?”
“当然啊!”罗映雪故意卖了个关子,“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喔。”
沈寒耸了耸肩,“每个送花给我的男人,我都没什么印象。”
罗映雪甜甜地绽开了迷人的笑颜,慈爱地拍了拍沈寒的肩膀,“是赵总耶!”
沈寒错愕地看向桌上的花束,一颗心不听使唤地狂跳着,这……这怎么可能?
“今天不是愚人节!”沈寒心虚地沉下了脸,佯装生气地瞪着罗映雪。
如果这束花不是她经手的,罗映雪决计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有什么暧昧关系。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她有恃无恐地冷冷笑着,“说!你们两个有什么奸情?”
“你去死!”沈寒的心脏早已欲振乏力,偏偏还得应付罗映雪的穷搅和,“我几百年没见到他了,他八成还死脑筋地想乞求我的原谅。哼!我一张好好的脸被他砸得面目全非。”
这个答案好无趣,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确很难擦撞出什么爱的火花,不要燃烧出仇恨的烈焰就让人额手称庆了。罗映雪摇头叹息,重新面对现实。唉!罗映雪,你以为把焦点转移到沈寒身上,就可以洗刷掉烙印在你身上的耻辱吗?
“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沈寒不死心地追问拖着沉重步伐,以龟速向前移动的罗映雪。
“我……”罗映雪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凄绝的苦笑,“我以为花束是要送我的,还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的追求。”把这件蠢事告诉沈寒,是她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了。
果不其然,沈寒趴在桌上笑了起来,这肯定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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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恺那个神经病,送了花、放了话,却一点动作都没有,他要她等到海枯石烂啊?!沈寒生了近一个月的闷气,才在凯悦饭店见到他,而且他们两个是不期而遇,各自有生意要谈。
和她谈生意的吴先生由于晚上还有另一个饭局,因此他们只花了半小时就结束会谈。吴先生走后,她招来服务生点了正餐,和赵之恺应酬的邓家小开——邓礼强,却过来邀她一道用餐。
她回头瞥了赵之恺一眼,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不会不明白邓礼强是故意找藉口接近她,为了赌一口气,她大方地接受了邓礼强的邀请。
邓礼强一落坐,就热络地恭维着沈寒,“沈小姐本人比传闻中漂亮呢。听说你和赵先生从前是同事?”
“嗯。”沈寒点了点头,不想和他多搭话。
“听说沈小姐拿的是芝加哥大学的硕士学位,我也在美国念了很多年的书,不知道赵先生……”邓礼强俨然是今日的主角,所有的话题都是他在起头。
“我没有出国念过书。”赵之恺好风度地回应了他的挑衅。
“那真可借。”邓礼强一脸为他惋惜的样子。“我觉得在现代社会中,培养国际观是很要紧的一件事。沈小姐觉得呢?”
“国际观不一定得在国外培养。”沈寒毫不客气地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个二世祖,出国念书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还有,他“听说”的事可真不少啊。
“但不可否认的,在国外可学习到不同社会的文化,外语能力也会高人一等。”邓礼强仍轻松愉快地阐述他的高见。
“是啊!”沈寒噗哧一笑,教邓礼强看得呆了,很得意自己终于博得美人一笑,可沈寒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我以前和赵先生出去谈生意时,都只能充当翻译,偶尔偷工减料还会挨骂呢。”沈寒的一席话实在给足了赵之恺面子。
“赵先生雄才大略,不晓得府上是做什么的?”邓礼强见沈寒在言谈间对赵之恺多所维护,心里很不是滋味。论外表、论家世,赵之恺哪一点比得上他?
沈寒微眯起眼,对邓礼强的态度非常不满。他分明是存心让赵之恺难堪。
“我是个孤儿。”赵之恺淡然的口吻不带丝毫感情。莫怪有人会说“红颜祸水”,今晚沈寒若是不在场,邓礼强绝不至于对他如此无礼。
“啊,对不起!”邓礼强惊呼了一声,“难怪大家都说赵先生生性孤僻,平日只爱工作,没有任何娱乐,甚至对女人也不感兴趣。”
如果邓礼强不是赵之恺应酬的对象而是她的,沈寒铁定已经翻脸了。现在赵之恺不说话,她也没有立场教训邓礼强,只得继续忍受他大放厥词。
“家父投资了一家高尔夫俱乐部,赵先生要不要办张会员证?”邓礼强故作不经意地炫耀着自己的身家背景。
“我不会打高尔夫。”他知道今晚的合约签不成了。坐在这儿受辱的代价,就是让他认清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合作的好对象。
“真的?”邓礼强那副惊讶的表情,好像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不会打高尔夫似的。“其实做人除了赚钱,生活情趣也是很重要的,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整顿饭的时间,几乎都是邓礼强在唱独角戏。沈寒坐立难安地捱到饭局结束,邓礼强抢着要付帐,她和赵之恺也不推辞,他爱出风头就让他出个够吧!
“我送沈小姐回家吧。”邓礼强一派潇洒地献着慇勤。沈寒的姊姊是竞宇集团的少奶奶,在夫家十分受宠,攀上了她无异是攀上了整个竞宇集团。更何况,她是出了名的难追,要是被他追上的话,他的身价铁定暴涨。
沈寒看了赵之恺一眼,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拉开椅子走了。沈寒像失落了什么重要东西般的空虚,但还是拒绝了邓礼强。她忿忿不平地出了饭店,才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开车。正想回饭店大厅请服务生帮忙叫车时,她看到赵之恺的车从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没有多想就跑了过去,用力拍打着车窗。
赵之恺把车窗摇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沈寒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有求于人。
“上车。”赵之恺掉转了车头,往沈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和沈寒说话。他不认为邓礼强配得上沈寒,但他今晚的话提醒了他一项残酷的事实,他赵之恺一样配不上沈寒。
沈寒的脾气也很倔,同样闷不吭声。到了家门口,她一句话都没说就想开车门下车。
“你也这么想吗?”赵之恺拉住了她,闷闷地问着。
“怎么想?”他在发什么神经?
“我即使赚了很多的钱,过的也不是上流社会的生活。”沈寒应当配更好的男人,可是他却舍不得放手啊!
哼,谁想过上流社会的生活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地将她归类为爱慕虚荣的女人?
“你会不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趣?”他真的很怕委屈了沈寒。
“我有答应跟你在一起吗?你这个大白痴,送一束那么丑的花就想要我乖乖等你,你想得美哟!”
“那你喜欢什么花?”他的品味远不及沈寒,花是他凭直觉挑的,她会不喜欢也是正常,但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
“你无药可救!”沈寒气得破口大骂。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送不送花、送什么花的问题。
赵之恺叹了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你总是不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莫名其妙地就生我的气。”
“你好像在说你自己。”沈寒不能苟同地抱怨着。
赵之恺腼腆地笑了,他知道沈寒的话不是无理取闹。
“你怎么会突然想追我?”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徐妈妈说……说你很喜欢我。”他实在不习惯把爱不爱之类的话挂在嘴上。
“我哪有?”她很不服气地想争回一点尊严,“我只是在她问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的时候,不忍心加以否认而已。”
“你不是还说,如果我不是那么讨厌你的话,你就要倒追我?”唉!他们两个真像是在法庭上对质。
“我……我已经郑重地予以澄清,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我有可能这么做吧?”
“不会。”他可不想见沈寒恼羞成怒。现在,他们是认真地要谈恋爱,再要追究谁追谁岂不是太无聊了?
“那你为什么叫我等你,又不来找我?”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的意思是想先把事业稳定下来。”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已比较有资格追求她。
沈寒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啊,反正想追我的人多得是。”
“不可以!”他心急地吻住了她红艳的唇瓣,倾注埋藏已久的深情。沈寒注定是他的,纵然配不上她,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去我那里过夜。”他的唇在她散着几绺发丝的耳鬓辗转流连,不顾一切地提出了要求。
沈寒瘫软在他宽阔的胸前,魂魄似已背弃她而远去。老天,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男人。
“……小匀今晚不在。”既然都到她家门口了,在她这里过夜不也一样吗?
赵之恺迟疑了一会儿,沈寒连忙加了一句,“我的床没有睡过别的男人。”
“谁跟你计较这些?”赵之恺板着脸,越过她的身子开车门,一把将她推下车。
沈寒踉跄了几步才在家门口站定,不解地问着已走到她身侧的赵之恺,“为什么你不计较?男人不是都很在乎这些吗?”
“反正你已经那么多缺点了,不差多这一项。”他实在不懂沈寒的“处女情结”为什么会那么严重。
“喂,跟你说认真的!”沈寒气急败坏地吼他。
“大脑不用会生锈。”他低声笑了,渐渐体会到沈寒在乎的是他的感受。
“那……那你一定很爱我喽?”沈寒既羞赧又开心地报告着她运用大脑后的所得。
赵之恺看她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不禁为之气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高兴的话。”
沈寒没把他变相的否认放在心上,好心情地掏出钥匙开了门,请他进屋。
“真的想跟我上床?”沈寒打开玄关处的灯,不太确定地问着。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他咬着牙瞪了她一眼。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怀疑,像他们两个差异那么大的人,为什么会凑在一块?
沈寒吐了吐舌头,浅笑盈盈地拉着他的手,走进她的房间。
赵之恺好奇地放开她的手,参观起她住的地方。沈寒的卧室很女性化,书桌前开了一扇窗,装饰着很别致的浅绿色格子窗帘。窗缘还用细铁丝绑了一束干燥花,他走近一瞧,居然是她刚刚才嫌丑的那一束花。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颇含深意地回头望了她一眼,沈寒霎时红了脸蛋,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的举动,“我……我想你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送我花了。”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觉得由她嘴里说出的“这辈子”真是动听。他的视线很自然地移转到她铺着米白色床单的木板床,床头柜上最显眼的地方摆了一个广口玻璃罐,装着他送她的贝壳,他忍不住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你留着贝壳,却把钻石项链捐出去了。”他给沈寒的东西那么少、那么微不足道,她却样样当宝贝。
“你几时见我戴过首饰了?”她含悲带怨地瞅了他一眼,心里正大声疾呼着∶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会花钱!
“你的意思是我养得起你喽?”沈寒的暗示好明显,他不禁欣喜若狂地猛吻着她的唇。
被说中了心思的沈寒很想反驳,却被他吻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紧绷的身躯。赵之恺顺势将她放倒在床上,坐在床沿脱起自己的衣服。
沈寒撑起了身子,轻巧地挨近他,接手他的工作。“喂,如果我今晚比较热情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淫荡?”她边脱着他的衬衫,边迟疑地问着。
“我只会觉得很兴奋。”他知道沈寒还在担心韩树诚的话会对他造成影响,因此故意给了她一个很色情的答案。他很希望自己是那个陪着她走出阴霾的男人。
沈寒笑了起来,柔若无骨的小手平贴上他赤裸的胸膛,缓缓地爱抚着他结实的肌肉。
“今晚不准再哭了。”他拉开她折磨人的小手,动手解起她的衣服。
“那天晚上一定让你倒尽胃口了吧?”她的思绪飘回了他收容她的那个晚上,神情变得万分温柔。
他怎么可能会有对她倒胃口的一天?赵之恺摇了摇头,定定地凝视着她,“当你在我床上落泪时,我突然觉得或许你比我更寂寞。”
是啊,她灵魂深处的那个创伤是再多亲情、友情都不能抚平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么懂她?沈寒的眼眶为着他的话而蒙上一层水雾,不争气地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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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恺将沈寒搂在怀里,眷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肌肤。今晚的沈寒少了上回那份伤心欲绝的苦涩,软馥甜美的娇躯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点燃的激情让床单都湿透了一大片。
最重要的是,沈寒今晚不会离开他了,他多期待着能和她相拥而眠啊!
沈寒睁开迷濛的美眸,对着身边的男人妩媚一笑。她心折地为他抹去满脸的汗水,体贴地征询他的意见,“要不要我去开冷气?”
“不要,这样很容易感冒。”他拨开她贴在额前汗湿的发,才发现她额角有一处淡淡的白色疤痕。
“这个疤痕会不会消?”他难过地想起自己残忍的罪行。
“不晓得。”沈寒耸了耸肩,故意开他玩笑,“你知道吗?女孩子脸上留下疤痕就算‘破相’了。所以你啊,最好日夜烧香祈祷,叫菩萨保佑我的疤痕能早日消失,否则我要是嫁不出去的话,就找你负责。”
赵之恺沉着脸,更用力地搂紧了她,“你还想嫁给别的男人吗?”
“看看喽。”傻瓜,赶快乘机求婚啊!
“去找个医生把疤痕弄掉!”他一见她的疤痕就觉得罪恶、觉得心疼。
“不要!我偏要让你愧疚一辈子。”看情形,这个疤痕应该会愈来愈淡,只要他不嫌丑就行了。
“那也要我天天见得到你才行。”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
“喂,我怀疑你扮猪吃老虎喔。”他竟说得出这种类似甜言蜜语的话?!
“要不然怎么吃得下你这只母老虎?”他的话里带着浓厚的笑意。
“你这个人!”沈寒抡起拳头,捶了他好几拳。
突然,她心血来潮地从床边小几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相簿,拉着赵之恺坐起身子,把相簿摊在两人中间。
“你要不要看看我爸妈?”天上的爸爸妈妈此刻是不是也含笑看着她呢?
赵之恺一页一页翻着相本,很仔细地辨认哪一个小女生是沈寒,不时还会评论两句。
“你家的人都长得很好看。”这是他的结论。
“对呀!”沈寒俏皮地嘟起嘴巴,“嫁给你,不知道算不算对不起我们沈家的列祖列宗?”
“除了你,也没人说我难看啊。”沈寒怎么可以拿自家的高标准来要求他?
“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赵之恺不晓得是什么模样?或许和他生个儿子就知道了。
“我?我从小就不讨人喜欢,三天两头就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老是弄得浑身脏兮兮的,现在身上还留下不少疤痕呢。”他把手臂伸到沈寒眼前,的确有很多凹凸不平的伤疤。
沈寒轻抚着他健壮的手臂,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光。一个小孩子怎么禁得起那样的痛、那样的孤单?
“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就趁现在说吧!我都依你。”此时此刻,她很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事。
相较于沈寒的心痛,赵之恺反而不替自己难过,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如果生命中前三十年的磨难是为了下半辈子能与沈寒相厮守,他觉得很值得。不过,既然沈寒摆明了要答应他任何事,他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岂不可惜?
“我想要你帮我生很多很多小孩。”
“你的‘很多很多’是多少?”沈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戒慎地挪开和他并坐的身子。
“至少要五个。”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正经口吻。嘿,不漫天喊价,怎么禁得起她落地还钱?
“这么多?”沈寒失声叫嚷着,“你知不知道养小孩很辛苦?”
“你不想做的家事都可以推给我。”
“那……那最多也只能生三个,其他的你找别的女人想办法!”她凶巴巴地打了个六折。
“还有呢?”沈寒问得很小声,怕又是什么难以达成的任务。唉!谁教她要把话说得那么满。
“没有了。”他很爽快地还她自由身。
“没有了?嗯……你不觉得我有很多缺点需要改吗?”她心虚地望着他温柔的神态。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这是真话。
沈寒一听,感动得傻傻地笑着,不敢相信自已的好运气。赵之恺看着她迷人的幸福笑靥,难以自持地覆上她的唇,侧身将她压倒在床上。
“二姊,我帮你买了消夜……”沈匀兴匆匆地打开沈寒的房门,毫无心理防备地看到一对全身赤裸的男女在微弱的灯光下激倩地吻着。她愣了几秒钟,忍不住扯开喉咙尖叫出声。
“你出去!”沈寒的惊惶绝不下于妹妹,她大吼着把妹妹赶了出去,起身拾起衣服穿。
“东窗事发了。”赵之恺小声地咕哝着,也开始穿起衣服。
沈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啦,再说我就把你锁在衣橱里!”
她狼狈地冲出了房间,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的沈匀一见到她,马上哭丧着脸指责起她,“二姊,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我……”她是百口莫辨了!自然而然地回过头,只见赵之恺正站在房门口吃力地扣着袖扣,不知怎的,她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柔情,撒下大兴问罪之师的妹妹,走过去帮他把扣子扣上。
“谢谢。”赵之恺抬起头向沈寒道谢,却惹得沈匀再度尖叫起来。
“啊——怎么可能?你……你们两个……”她歇斯底里地胡乱嚷着,差点当场昏厥。二姊和赵大哥不是一见面就吵架吗?怎……怎么会吵到床上去了?
沈寒走到妹妹面前,揉了揉她的短发,“你今天不是要和朋友去猫空夜游吗?”该死的程咬金!她心里气得很,只是不好意思骂出来罢了。
“还说呢!我们一群人唱完KTV出来,摩托车全部都被拖吊了,谁还有心情上猫空呀?”沈匀不晓得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看到了限制级的镜头耶。
她不动声色地靠到赵之恺身边,很暧昧地用手肘撞了撞他,“我二姊的身材很棒吧?!”
赵之恺被问得一脸尴尬,还好耳尖的沈寒很快地替他解了围,“沈匀,限你三秒钟内把你那颗猪脑袋里的限制级画面洗掉!”
“噢,已经烙印在心上了。”她调皮地装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飞快地跑到电话旁,“我要打电话跟大姊说!”
沈寒火冒三丈地和她在沙发上扭打起来,还是赵之恺将她们分了开来。
“让她打吧,省得我们自己开口。”要解释他和沈寒在一起的缘由,可想而知会是件十分费力的工作。
沈匀得了靠山,有恃无恐地拨了电话,接听电话的是张子扬。
“姊夫吗?我要找姊姊。”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大姊分享这件大新闻。
“有事吗?小静睡了。”事实上,他也很想睡了。
大姊睡了?那么跟姊夫说也是一样的。
“姊夫,我二姊带男人回家过夜。”她的口气活像在告状。
“怎么?”张子扬的声音听起来意兴阑珊,“人家的老婆上门捉奸了?”
“不是啦!”为什么姊夫老是和二姊有仇似的?“那个男人你也认识喔。”
天呵!哪个倒楣鬼?怎么从没听到些风吹草动?
“姊夫,你怎么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是赵大哥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赵之恺?”不会吧?!他皱起眉头,赶忙把熟睡中的老婆摇醒。
“对啊!”哈哈,姊夫终于有点反应了。
“你别捕风捉影了,也许他们有生意要谈。”他一心抗拒着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赵之恺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居然还和沈寒凑在一块?
“没必要脱光了衣服在床上谈吧?”她可是目击证人。
“你叫赵之恺来听电话。”他一定得大义灭亲,尽尽为人学长的责任。
“学长。”赵之恺难为情地唤了声。
“上了?”纯粹是很男人的语言。
“嗯。”
“她勾引你?”那么,学弟的定力也未免太差了。
“不是。”这时,沈寒不放心地坐到赵之恺身边,监听起他和张子扬的谈话内容,让他如坐针毡般的不好受。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我要娶她。”他肯定的答覆让沈寒开心地抿唇轻笑;但对张子扬而言,却无异是一记青天霹雳。
“佩服,我谨代表全天下的男人向你致上最崇高的敬意。”张子扬话一说完,马上挨了老婆一拳,贴着话筒的耳朵也听到一声轰然巨响——
“张子扬,你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她,可不表示其他的男人和他一样没眼光。
“喂,当初要帮她介绍男朋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赵之恺?”沉静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战局。
沈寒当机立断地挂掉电话,顺手把电话插头也拔掉。
“多嘴的丫头!老爱大惊小怪的。”沈寒折了折手指头,很想动手把罪魁祸首的骨头给拆了。
“谁说我大惊小怪了?”沈匀不服气地扮了个鬼脸,“至少你以前就不会带韩树诚回家过夜。”
短暂的静默让沈匀马上意会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轻扯着沈寒的衣角,嗫嗫嚅嚅地不知说些什么好,“二姊,对不起,我……”她真怕自已破坏了一段良缘。
“哎呀,都是陈年往事了,何况他也不在乎。”她话是这么说,却不确定地瞥了赵之恺一眼,直到看见他带着鼓励的微笑,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轻松起来。
闯了祸的沈匀极尽谄媚地将消夜倒在碗里,恭恭敬敬地请沈寒享用。好在赵大哥是个开明成熟的男人,要不然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赵之恺见她们两姊妹长这么大了还打打闹闹,感情之深不言而喻,不免感触良深,“有个妹妹真好。”
“赵大哥,你赶紧把我二姊娶回家,我就是你妹妹了啊!”她说着又嘻皮笑脸地把自己那一份消夜推到他面前,“我的份给你吃,我想你比较需要补充体力。”
赵之恺红着脸道谢,觉得沈匀有点笑里藏刀,她今晚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和沈寒的。
果不其然,沈匀托着腮,痴迷的表情带着无限的神往,撒娇地问他∶“赵大哥,你和我二姊是怎么开始的?”
唉,她太迟钝了!上回二姊喝醉酒被赵大哥送回来时,她就该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了。她一直把焦点摆在赵大哥怎么找得到二姊,其实重点应该是他怎么会接了她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就跑出去找人!
赵之恺怔了一会儿,转头望向沈寒,她也正好从美味的食物中抬起头来。
对喔,他们是怎么开始的?
眼波流转间,两人为彼此的默契相视而笑,这可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