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湖主钟金龙独霸洞庭湖,他威风凛凛地端坐在岳阳楼的第三层顶楼,效法鲁子敬操练水军。他手中高擎着一面浅蓝色的湖主旗,当他把旗儿左右招展时,刺绣在旗中的一条金龙,正像他的绝招金龙九招最后一绝的“龙腾虎跃。
  旗左右摆动时,湖中数以千计的快艇,分两队迅速地左右散开。旗高举不动时,台上十只大鼓立刻像雷鸣,快艇掉转头来两队像冲锋陷阵似的彼此冲向对方艇阵,左军中间突破成一字队形向前冲,右军则成八字队形散开,企图包围左军先头艇群……
  湖主观看入神,突然心血来潮,他想,尚肃算是哪棵葱,他要修建一座更梢巧的阅军楼,让它空前绝后,陪同湖主的英姿永远屹立在洞庭湖上。
  于是,钟金龙不惜耗资纹地十万两千两,日夜赶工地兴那了一座水月楼。
  这水月楼是由当时名木工帅黎子玉在湖主的指示下精心设计的。它位于岳阳楼与君山(洞庭湖上与岳阳楼相对的一座小山)的洞庭湖中,用脸盆粗的柚木涂上油漆,一根接一根地用钢丝扎成木排,如此重叠十层,使它浮出水面七层高。再在占湖五丈见方的木排上,兴建三层高和岳阳楼相似的水月楼,大楼建成后,正好第十层木排浮出水面。
  它还有许多精巧的设计,水月楼四周离水十公尺处,以木排筑成刀山:楼离湖岸有八丈多远,中间筑墩,可以起降浮桥。平日,湖主在水月楼上操演水军,与爱妾们歌舞达旦,一遇紧急状况,它也是湖主的避难所。还有,凡接见普通客人,都在岳阳楼上设宴款侍;遇上重要事故,便在水月楼上大排筵席.这是因为对方无处可逃,跳入四周水中,难逃刀山戳穿肚皮之灾。
  这回,湖主可失算了,他欺衡山复兴堡主是旱鸭子,是无处可逃的瓮中之鳖。因此,在水路方面没有加以设防。十鸭得以从容地潜入水月楼下,把木排上的刀儿全都拨去,丢弃在湖底。
  当湖主眉宇间直冒杀气时,胡堡主当然也不甘示弱:
  “请教钟湖主,洞庭湖又不是铜墙铁壁,难道就只能来不能去吗?”
  “生意没谈拢,当然不能去!”湖主扬着头儿说:“二楼上有本湖八大堂主,正在等候赐教:一楼装有个小玩意儿,轻轻扭动它,便可直达湖底水牢。还有……告诉你也不打紧,黎大哥——桃花谷主狐王黎文尧他好寂寞,在水牢里候驾十一年了啦!”
  “你……钟金龙,你好卑鄙啊!”胡浩明恍然大悟。
  “原来现在的老狐王是假的,难怪他前年不肯接见我……”
  “你要是见了他,你早就见阎王了!好了,废话少说,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我胡法明誓死效忠于故主,不像你那么卑鄙!”
  “四巨人上!”湖主下达了命令:“杀无赦!”
  四巨人是湖主身前侍卫,比肥大的湖主尚且高出了一个头,除了是力大无穷的大力士外,四人肩上都托着一把亮晃晃的鬼头刀,而且练有一种“朝阳刀法”,四把刀同时施展开来后,就像是朝阳的光芒,直射进对方眼帘,砍杀敌人于视力模糊之时。但,现在情况变了,九大金刚的霹雳神掌,人人深得胡堡主真传,九人联手施展开来,一掌接一掌地袭击四巨人,打得四人只有招架之功,丝毫没有反击之力,要不是靠筵席用的桌椅板凳闪躲,四巨人早已被打得头破血流了。掌声夹杂着破裂的椅凳声,打得三丈见方大的楼台,像是热水沸腾的大铁锅,鼓噪个没完没了。
  九大金刚虽然是以神掌迎敌,每人怀中都藏有把锋利的匕首,出击时当打得对方无法招架后。闪电似的探手人怀,掷刀取命。
  湖主目睹四巨人捡不了便宜,高声喝道:“退,下二楼!”二楼有八大堂主,而且较三楼宽敞,在人数上占了便宜。
  没想到湖主与四巨人刚到二楼,胡堡主率领九大金刚,踢破三楼护栏,一齐从楼上纵下,借脚踏二楼和一楼护栏之力,一眨眼便跃入了湖中。
  。“哈哈哈……”湖上仰头大笑:“下一楼去看尸体吧!”
  在一楼的护栏边,十多只火炬照亮了湖面,没有浮出半个尸体,也没有血染湖水红。
  “放铣!”湖主知道着了道,立刻命令放铣,以便通知水陆两路,全力追杀来敌。
  铣声有个极严格的规定:三声铣声响陆地动员.四声是水军出动,五声冲天,水陆两路紧急出战。洞庭湖的水军全都是“寓兵于船”,大小舟艇近两千艘以上,平时以捕鱼为主,战时区分水域划定战斗范围。这回因欺定复兴堡是旱鸭子,在阴沟里翻了船,致被十鸭潜入而误了大事。但,洞庭湖主属下,训练精良,动员迅速,五声炮响后,水面的渔舟上,立刻燃起大火炬,把湖面照耀得如同白昼,水底的“蛟龙”也全都出动了;陆路各大小路口,都埋伏了重兵。
  在离开水月楼岸边一华里的望月亭里,一个背插长剑的蒙面黑衣人,正在和金扇公子指手画脚地闲聊。
  “假如我是男人!”黑衣蒙面人望着湖心说;“一定每晚静静地站立在望月亭里……”
  “干嘛!为什么要站立在望月亭呢?”金扇公子惊讶地说。
  “你可知道这望月亭是什么地方?”
  金扇公子连摇了三个头。
  “嫦娥偷吃灵药,飞奔月球后,相传后羿就在这儿望月沉思,所以它叫望月亭!”
  “那……你又为什么每晚都要站立在这望月亭呢?”
  “我是说‘假如我是男人’!”他把“假如我是男人”特别提高了声调:“我每晚伫立在这望月亭,一定可以推敲出后羿当初的心情来!”
  “你这人真有趣,体察出他的心情来又如何呢?”
  “那……假如我是女人.我一定不做嫦娥!”
  “嫦娥好美,为什么不做她呢?”
  “傻瓜!难道你没读过‘嫦娥懊悔偷灵药,碧海苍天夜夜心’的诗句吗?我要是嫦娥,宁死也要陪伴着后羿,恩恩爱爱地做一世夫妻呀!”
  “兄台老是在说些开玩笑的话!”
  “那……我问你,假如我是嫦娥,你是后羿,你该怎样做好后羿呢?”
  “哎呀!兄台,我早就情有所钟,什么嫦娥不嫦娥,后羿不后羿的,我全都不理听呀!”
  “钟情于谁呀!”黑衣人紧接着问道。
  “我的表妹黎秀蝉,也就是老狐王的千金;因此,我才奉家父之命,东奔西跑地寻找她呀!”
  “假如她已不在人间呢?”_“小弟终身不娶!”
  “没想到你果真是‘一片真情’啊!”黑衣蒙面人说话总喜欢把“关节话”提高声调:“只可惜你像梁山伯那样呆头呆脑啊!”
  “兄台,你这话是?……”
  “好了,该办正经事了;等会儿铣声响起,湖面湖岸火光冲时,你全神贯注泅水上岸的胡老堡主,率领他们火速逃离,“路上没有拦阻吗,”
  “有,胡堡主他们喝了不少湖水,恐无力应敌:你在前面开路,凭你金用公子的一把金扇子,没有人阻拦得了你!
  率领他们走过前面的小桥后,我站立在桥上断后,凭我的青霜剑……”
  “见台,你?……”金扇公子惊叫了起来:“青霜剑!
  江湖百年的青霜剑?前回你救我出湖主家囚牢,用它斩断牢锁时,我就怀疑此剑……兄台,你到底是谁呢?”
  “人在人间何必留名呢?如果你硬要知道我是谁,假金扇公子也好,钟铁嘴也行.黑衣蒙面人也罢:你认为我是谁就是谁啊!还有,你率领胡堡主逃离洞庭湖后,不必等候我!”
  “兄台,你要上哪儿去?”
  “去云游四海啊!”
  “能再见到你吗?”。
  “果真‘三生有缘’!”他再次把“关节话”提高了声
  调:“当后会有期!”
  就在这时,“轰隆、轰隆……”水月楼上五声铣响,湖
  面湖岸立刻大放光明。
  “金扇公子,好戏开场了,看你的精彩表演啊!”黑衣
  蒙面人拍着金扇公子的肩膀说。
  他两人运足目力,从左到右,由近而远扫着湖面。
  洞庭湖的水很深,但靠近湖岸十数公尺时,便可直立行
  走。
  “快!”黑衣蒙面人先发现:“他们在下面五丈处登
  岸,我们快去接应;”
  十鸭虽然是水中的“浪里白条”,但因每人身负一个大
  汉,游速自然减低;洞庭湖中一大群的水鸭子,都像快艇般
  围拢了过来。
  当胡堡垒和九大金刚脚踏湖底,拼命逃上岸时,十鸭为
  了断后,以兔主子遭受水中追杀,全都勇敢牺牲了,中了
  “十人葬身水月中”的“铁嘴话”。
  “胡堡主,在下在此恭候多时,唐快随我走!”
  “你是何人?”
  “粤北覃家堡金扇公子!”
  “这位黑衣大侠?……”
  “在下钟铁嘴!请胡堡主快随金扇公子走吧!”
  “你呢?”
  “留此替堡主断后!”
  “老朽先行拜谢了!”胡堡主深长地作了个揖。
  “快走,不然便来不及了!”
  这时,大群水鸭子已追上岸来,洞庭湖主率领四巨人和
  八大堂主也已展开追捕。
  胡堡主只得在金扇公子的导引下,快速通过了一丈多长
  的小桥。
  黑衣蒙面人威风凛凛地站在桥上,水鸭冲上去一个,他
  剑一扬便倒下一个。
  “让开!”湖主率领大队人马赶到,指着桥上的黑衣蒙
  面人,怒不可遏地说:“又是你这个前回救走金扇公子的混
  小子!”
  “是又怎样?”黑衣蒙面人意气昂扬地说:“是打群
  架,还是你老小子和我单打独斗?”他断后的目的在拖延时
  间,让金扇公子率领胡堡主远去。
  “打群架就打群架,怕你不成!”
  “不怕以多欺少,为江湖齿冷!老小子,你可是威震四
  海的洞庭湖主啊!这个老面子,丢得起吗?”
  “单打种斗又如何打法,如何个斗法呢?”
  “久闻湖主以龙爪手威镇武林,尤以金龙九招,举世无
  敌!”黑衣蒙面人还剑入鞘,把它插入背后,解了黑带扎
  紧后说:“在下赤手空拳,领教金龙九招!”
  “好小子,你想找死了!”湖主当然想亲手杀他泄恨。
  “不过,话得说在前头!”黑衣蒙面人慢吞吞地说,
  “你把属下带到后面湖边的空地上,让他们围个大圈子,席
  地而坐!”
  “为什么要他们席地而坐呢?”
  “怕你打不过我时,你的属下蜂拥而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也算是君子吗,”
  “好吧!我当众下达命令:诸位弟兄们给我听清楚,我与这位蒙面人打斗时,谁敢出手助我,一律处死!”
  洞庭湖主在江湖上虽然是常常失言,但他统领洞庭湖上万的部属,他的命令比军令更严,要不然,他的水陆两军怎能训练精良呢?因此,他的话自湖主以下,人人都不敢违抗。
  “启禀湖主,咱们是去追杀胡堡主的呀!”四巨人中的一人说。
  “先宰了这个小子再说!何况,他们跑不了啊!”
  他们跑不了,是跑不了”,但他洞庭湖主万没有想到,他们有金扇公子“开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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