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云变色


  再说那另一个毒人,迎着萧不二,萧不二豆眼一转,便已看出情势不对,申惜娇指挥毒人迎战,她自己和一干贼党,却已退到了右侧松林之前,袖手旁观,这情形分明是利用迷失心神的毒人,来打头阵。
  时间稍长,自己这边人手有限,纵然不畏剧毒,也非打得精疲力竭,束手成擒不可!心念一动,不待那毒人欺近,转身就跑。
  那毒人心志被迷,只知奉命行事,一见萧不二转身就跑,那里肯舍口中一声低啸,身形突然凌空飞起,疾如闪电风飘,跟着萧不二身后,追扑而来,身子刚刚落地,呼呼两脚,连环踢到。
  萧不二一身轻功,江湖上无出其右,才博得“雪上无影”的外号,没想到那毒人轻功造诣,竟然也有这种超绝,一下居然赶上自己,当头袭击而来!耳中听到风声急劲,急忙移形换位,身形一缩,向侧闪出,避让开去。
  那知身形堪堪闪出,但见眼前人影一晃,又是“呼”的脚横扫过来。这一脚来势奇快,真要给他扫上,非把足踝踢断不可!
  萧不二慌忙变足一点,离地飞起,这是闪避扫堂腿的不二法门,但就在萧不二纵身跃起之际,那毒人横扫来的一脚,忽然往上一抬,飞起一脚对准萧不二的屁股踢来!
  萧不二人在空中,这一脚宛如神来之笔,任何一脚横扫而出,决不可能中途变招,改横扫为直跟.一时之间,那里闪避的开!但听砰的一声,踢个正着,萧不二一个身子,就像皮球般踢了出去。
  萧不二口中喊了声:“乖乖……”
  在空中指打了两个筋斗,骨碌碌滚出去了一文来远!那毒人倒算是踢球老将,一脚踢出,人也快速如风,跟踪飞进,运脚如飞,连环踢出。
  萧不二心头暗暗吃惊。那里还有还手的余地,眼看脚影飞舞,风声呼呼,他变手抱头.随着对方脚影,擂地翻滚,一口气躲过了毒人一十八脚。
  双拿在地上猛力一拍,一个人头下脚上.嘶地一声,倒拢而起,一下翻上毒人头顶,双足在他顶门上一点,使了式“鹞子钻天”,凌空飞起,口中大叫:“葛老弟,曹老弟,快来救命。”
  接连几纵往谷回奔去。
  他这一着当真奇绝险绝,居然从毒人头上点足飞起!
  他设非早已知道,这些毒人都是当年参与铜沙岛大会的各派人士,这双足一顿之势,早就要了毒人的老命!
  那毒人自然不承情,看他从自己头上,顿足飞走,似是已被激怒,口中厉啸一声,身化长虹,衔尾追来。隐身谷口的葛飞白和曹逢春二人眼看萧不二抵挡不住,双双疾掠过来,截住了那毒人。
  萧不二稳停顿了身子,大声喝道:“二位老弟可得小心,这人腿法利害得很。”
  说话之时,已将唐绳武给他的一瓶“还魂丹”,打开瓶塞,倾出四粒药丸,心中暗自寻思:“他们正在动手之际,自己如何下手呢?就算把药丸塞在他嘴里,他们是不是会咽下去,也大有问题。”
  这一瞬间工夫,葛飞白、曹逢春联手合击,已和那毒人打了七八个照面,那毒人双脚如飞,泛起一片脚影,狂踢不止。
  追风雁葛飞白和曹逢春手中,空自拿着刀剑,竟被逼的连连后退,无法招架,情势比唐绳武、谷灵子两处还糟!
  萧不二心中一动,急以“传音入密”,朝二人说道:“二位老弟绊住他正面。”
  人已随声而起,身形一晃,悄悄朝那毒人身后欺去!一
  申惜娇骤睹曹、葛二人在谷中出现,冷峻目光,闪过一丝异色,目中冷笑一声,忽然回头朝站在身边的另一个毒人,做了个手势。那毒人顿时领悟,低啸一声,纵身向萧不二飞扑过来。
  此人身法竟然疾快无匹,萧不二堪堪欺到和毒人动手的曹、葛二人身后,他也如鬼魅般欺到了萧不二身后,探手一掌,猛向萧不二背心击来!
  这正合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古话,尤其他出手把式,诡异无比,仅仅这棵手一掌,已可看出他功力极深,又是一个江湖罕见的高手!
  萧不二耳听八方,何等机警,身后风声一飒,他那会不觉,身形未转,抡手一掌,猛向身后拍了过去。
  他这一记“龙尾挥风”,正是齐天表“剑掌十三式”中的奇招,那偷袭身后的毒人,武功再高,却也避让不开,但听“蓬”的一声,双掌击实,身后毒人被他这一掌震的离地飞起,倒飞出去三步之多。
  萧不二同样感到心神一震,旁跃一步,脱口道:“好家伙!”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他这里堪堪把身后敌人震退,前面的毒人,口发厉啸,呛的一声,一脚踢飞曹逢春单刀,双手箕张,直扑过去!
  葛飞白睹状大惊,长剑急挥,寒光一闪,拦腰扫出。曹逢春单刀脱手,惊魂未定,百忙之中,一个翻滚,从毒人脚下滚出。
  那毒人双目寒芒连闪,身如陀螺,飞起一脚,跟在葛飞白剑柄之上,长剑化作一道很虹,脱手飞出,毒人劈手一把,五指如钩,直向葛飞白当胸抓来,左足闪电横扫。
  葛飞白赶忙吸气后退,已是木及,除觉足踝剧痛欲裂,一个身子被扫摔出去一丈来远,再也站不起来。
  那毒人一脚扫倒葛飞白,纵身扑来,曹逢春手上单刀脱手,这时眼看葛飞白跌倒地上,心头一急,再也顾不得许多,口中大喝一声,挥拳朝毒人击去。
  这时那袭击萧不二身后的毒人,出手一招。即被人震出,不觉凶性大发,一退即进,疾扑过来,双掌翻飞,势道凶猛绝伦,仿佛和萧不二有什么深仇大怨,立意要把地毁在当场。
  萧不二被逼的连退数步,瞥见葛、曹二人刀剑全被这毒人踢飞,情势十分凶险,那里还敢恋战,双肩一耸,舍了和自己动手的毒人,直向葛飞白身边掠去,急急问道:“葛老弟,你怎么了?”
  葛飞白勉强站起,说道:“在下只有一些轻伤,还不要紧。”
  萧不二无暇多说,忙将从唐绳武手中接来的长剑,递了过去,道:“快接住宝剑。”
  那第三个毒人堪堪朝葛飞白扑到,一见曹逢春挥拳击来,转身一脚,把曹逢春踢了个筋斗,此时再见萧不二抢着掠来。
  他方才原是和萧不二动手在先,半途上被葛、曹二人联手拦击,这时再看到萧不二,目中凶光暴射,突然舍了葛、曹二人,低吼一声,朝萧不二抡脚就踢。
  恰好萧不二身后,第四个毒人跟纵追到,仆身操臂,猛地一掌朝身后劈来。
  恰好萧不二前后受敌,心头虽然震惊,但他何等滑溜,在这紧要关头,却故意缓了一缓,直待前面一脚,后面一掌,快要及身,身形轻轻一闪,从中间闪出。
  两个毒人均已凶心大炽,他们武功虽高,总究心神被迷,机智不够灵活,萧不二这一临时抽身,何等快速,但听“蓬”“蓬”两串大震,两人一合,正好打了个结实。
  这一脚一掌,都是全力施为,力道何等强猛,两人这下各自被对方击中,人影倏分,口中厉啸连声,同样被震的身形摇晃,后退了数步。
  他们虽具人形,但这几声厉啸,简直就像野兽凶性突发时的吼声,听来刺耳已极。两人被震的后退数步,虽已血气翻腾,也不调息,脚下方一站停,便已圆瞪了双目,从蒙面黑纱中射出噬人凶芒,骨碌碌的转动,四处找寻着萧不二的踪影。
  萧不二缩着脑袋,从两个毒人来击中钻了出来,心头也着实感到惶急。
  自己手中虽已准备了四粒“还魂丹”,只是这四个毒人武功了得,一直纠缠着自己,没有绊住他们,自己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和谷灵子、唐绳武动手的毒人,已经有人绊住了他们,自己又分不出身去。”
  正在思忖之间,只听两声凄厉怪笑,划空如雷,敢惜这两个毒人发现自己就在他们不远之处,抢先恐后的扑攫而来。
  萧木二暗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罢了,看来拚着老骨头也得先必拾一个,才有办法。”
  心念一动,立即把四粒药丸,往怀中一塞,随手从腰间抽出如意金丝,单掌一挥,不退反进,转身朝两个扑来的毒人迎了上去。
  两个毒人一见萧不二反身迎来,更是怒不可遏,一个双手箕张,五指如钩,当头拍落,一个人还未到,双脚凌空,连环踢到。
  萧不二也拚上了,如意金丝一圈,左手接连拍出。他知道己方除了服前几人,别无后援,自己若不设法先制住一二个毒人,才有下手喂他们解药的机会,就是杀了他们(毒人)一二个,也只好杀了。
  因为对方高手,尚未出场,目前只是放出四个毒人,自己再不尽快喂他们眼下“还魂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那还客气,剑掌同使,竭力抢攻,如意金丝配合左掌,记记向两个毒人要害上招呼。
  葛飞白一挺手中长剑,和萧不二联手作战,曹逢春杯自一顾,找不到自己的单刀,从地上抬起葛飞白的长剑,同时加入战。
  这五人战作一团,当真是各出所学,舍生忘死,每一个人出手之间,无不是杀机隐伏,一招一式,俱是拼命的打法,只要稍有一丝忽所,顿有横尸当场之危.纵或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点苍追风雁葛飞白和山西快刀王嫡传的曹逢春,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此时配合萧不二,从旁夹攻,依然每每感到搭不上手去。
  这一战当真有如天崩地裂之势,光是两个毒人从拳脚上发出来的真力,已是风声呼呼,激荡得砂飞石走!
  再加上萧不二一支如意金丝,和两柄长剑,划出的剑光,交炽成重重剑影,三四丈方圆,爪影,脚影,人影,剑影,已有敌我难分之势。
  他们方才互相追逐离谷口已是不远,这时谷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长衫,黑夜之中,但见他两点寒星般的目光,注神着战场,笔直朝五人战圈中走来。
  两个毒人心志被迷,此刻凶性大发,只顾挥爪踢脚,自然不会游目旁视。
  萧不二何等机警,虽在和两个状若疯子的劲敌动手,依然耳目并用,八面玲政,此时一眼瞥见此人,不由的大喜过望,急忙叫道:“岳少门主,快来替小老地接一下。”
  原来这人正是在谷中运功的岳小龙,他听到萧不二的招呼,立即一掠而前,左手挥手一掌,朝一个毒人推去,口中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这一掌,使的正是家传“七步推云手”,一把出手,一股暗劲,如风起云涌,朝毒人推撞过去。
  那毒人双手箕张,忽抓忽劈,招式诡异无比,正是第四个毒人。
  他一见岳小龙加入战圈,挥手拈来,口中低啸一声,好像是说:“来得好!”右手突出,猛然迎着岳小龙掌风抓去。
  要知岳小龙、凌杏仙二人,三年前远上北岳,蒙南宫修夫妇赐传“同心剑”,内功修为,远非昔比,何况“七步推云手”,原以借力打力为主。但听“砰”的一声,爪掌乍接,那毒人身形一停,忽然离地飞起,竟被震出数步之多。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萧不二眼看岳小龙举手之间,就把第四个毒人震飞出去,心头不觉大喜.忙道:“葛老弟,曹老弟,你们快去截住他,这个毒人,交给岳少门主好了。”
  原来他因善于踢脚的第三个毒人,武功极高,葛、曹二人,远非其敌,因此要他们去对付第四个毒人,把第三个毒人留给岳小龙。
  葛飞白,曹逢春听了萧不二的话,立即一跃而退,舍了第三个毒人,双双朝第四个毒人攻扑过去。
  第四个毒人被岳小龙一掌震退,双目凶光四射,怒不可遏,一见两人欺来,一言不发,扬手就抓,葛、曹二人也不打话,刀剑齐举,联手抢攻,三个人立时打作了一堆。
  萧不二话声出口,一面又朝岳小龙答道:“他们是铜沙岛练制的毒人,都是昔年参加开山大典的各派高手,被他们迷失了心神,少门主替小老儿挡住他,但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那第三个毒人因葛、曹二人和他动手,口中低啸一声,身形突然纵起,呼呼两脚当胸飞踢过来。
  萧不二身子一闪,躲到岳小龙身后,一面低声道:“少门主务必挡住他正面,小老儿才能喂他解药。”
  岳小龙虽不知萧不二要喂黑衣人什么解药,但听到要自己挡住对方正面,也就够了,当下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扬手发掌,朝第三个毒人迎面劈去。
  第三个毒人看他放过萧不二,拦着自己,他奉申惜娇之命,原是要杀萧不二的,他们神志被迷,脑筋简单,一见有人挡路,就忘了萧不二,把他当作敌人。这时瞥见岳小龙扬手发掌,突然身形一晃,右腿横扫而出。
  岳小龙已得萧不二的暗示,自己只要绊住他正面就好,心念一动,那还怠慢,立即身形晃动,展开了“乱石穿空”身法,双手翻飞,掌发如风,朝毒人快攻过去。
  岳小龙家传“闪电剑掌”,原以快捷著称,以他目前的功力使出,自然更是神速,但见双掌发如闪电,片片掌风,划起轻微的啸声,只是围着每人急攻。
  第三个毒人虽以腿法擅胜,但岳小龙这一阵抢攻,快逾闪电,一时之间,也逼得他连踢带跃,只是往后连退。连环踢腿,都是飞跃追击的腿法,因在被退后退,腿势自然要缓慢的多。
  毒人心志受迷,口不能言,行动就显得和野兽相似,高兴的时候,口发长啸,愤怒的时候也只有以厉啸来发泄。
  第三个毒人被岳小龙一套“闪电掌”全力抢攻,对方又身如游龙,忽东忽西,不可捉摸,往往一腿踢出,明明就在眼前的敌人,竟会忽然不见,这一阵功夫,直逗得第三个毒人厉啸连声,恨不得把岳小龙踢成粉碎。
  就在此时,只听萧不二低声道:“对了,对了,少门主快引他注意正面,小老北要下手了。’”
  岳小龙直通过去,掌势随着一紧,一连五掌,快若电掣,记记朝那毒人胸前大大拍去。
  第三个毒人一见岳小龙游走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挥掌和自己正面抢攻,他正苦于脚脚踢空,没有一记踢得上敌人,此时对方忽然停下,这一机会,那肯错过?心头大喜,口中也引吭长啸,呼呼两脚,飞踢出去。
  萧不二瞪大豆眼,等的就是他张嘴长啸,身形骤发,一下从侧面欺了过去,手指轻弹,一粒“还魂丹”飞快的投入毒人口中。人影一晃,电闪风飘股退了出去,口中笑道:“少门主再和他打上盏茶工夫,就差不多了。”
  人随身发,倏然往第四个毒人、身后飞去。
  那第三个毒人在引吭长啸之时,药丸正好从他喉咙滑落,他还不知道已经吞下了解药。
  岳小龙听了萧不二的招呼,心知他已经得手,适时瞥见第三个毒人双肩微倾,呼呼两脚,连环踢到,不由的大笑一声,右手倏扬,三个指头,往前凑去。
  这一着,正是他从奕伯乐天民下棋时学来的吃子手法——七十二把擒拿手,一下就抓住了毒人右脚脚尖,往外丢去,左手同时一掌,疾拍毒人踢来左脚。
  第三个毒人连环飞脚,身子凌空,被他这一丢一拍,一个身子,就像断线风筝般凌空直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倒地下。
  他方才由萧不二弹入口中的“还魂丹”早已随着津液化开,这一摔倒地上,恰好药性发散,只觉眼皮沉重,缓缓合起,状似入睡。
  申借娇骤见岳小龙在谷口现身,已是暗暗吃惊,心想:“他明明已被阴人掌震天灵,怎会不死?”
  此时眼看第三个毒人被他挥手摔出,倒地不起,心头更是一惊,暗道:“义父练成的毒人,全身俱是剧毒,何以他们这些人全然不畏剧毒?再说毒人心志受迷,武功仍在,除非把他一举杀死,不可能会昏迷过去,第三个毒人跃出去了一丈来远,以他原来的功力,也不可能倒地不起。”心念转动,立即回头说道:“马堂主,咱们过去瞧瞧。”
  阴阳手马飞虹点点头,率着黑衣判官田布衣,相继走了过去。
  岳小龙自然知道,自己只是随手把毒人摔飞出去,并未用上多大力道。此人倒地不起,多半是服了萧不二解药的缘故。
  这时眼看一个白脸无须,文士装束的人,直向自己这边行来,心想:“铜沙岛四个堂主,自己全都见过,不知此人是谁?但只要看他走在阴阳手马飞虹的前面,就可见他身份不低了。”
  申惜娇两道冷冷的目光,朝岳小龙身上掠过,嘿然道:“岳少门主好长的命啊!”
  岳小龙俊目放光,直注申措娇,问道:“阁下何人,恕在下眼拙。”
  申借娇冷笑道:“我是何人,岳少门主认不认识,似乎无关重要。”
  她随着话声,笔直朝第三个毒人走去。
  岳小龙突然大喝一声道:“站住,你过去作甚?”
  申惜娇看他忽然出言阻拦,心下更觉狐疑,嘴唇一撇,微微晒道:“我去看看手下伤势如何?岳少门主也管得着么?”
  岳小龙方自一楞,只听耳边响起萧不二的声音,以“传喜”说道:“少门主务必拦住她,那毒人此时药性发散,再过盏茶工夫,即可清醒过来,此时不能让她过去。”
  岳小龙话声入耳,大喝道:“你给我站住。”
  申措娇冷冷的横了他一眼。道:“你待怎的?”
  岳小龙道:“我不准你过去。”
  申措娇冷笑道:“岳少门主少在我面前发威,我要过去,凭你还拦不住我……”
  岳小龙自若寒星,冷喝道:“你再往前走两步看看?”
  喝声出口,突听站在马飞虹身旁的黑衣判官田布衣以“传音入密”说道:“少门主小心,她就是九尾天狐申惜娇,擅于用毒。”
  原来黑衣判官田布衣已被彩带门搞去,此人是二郎神丁守福所乔装。
  申惜娇摇着黑纸把扇,笑道:“我就走几步给你看看!”
  正待举步,突听“砰”的一声传了过来,急忙回头看去;但见和葛飞白、曹逢春动手和第四个毒人,忽然跌了下去,倒地不起,这情形和第三个毒人摔倒地上.如出一辙!
  申惜娇心中突然一动,双足轻点,舍了岳小龙;转身朝葛、曹二人掠去。
  房小龙大喝道:“申措桥,你往那里走?”
  马飞虹阴森一笑道:“岳少门主有话和兄弟就也是一样。”
  岳小龙怒道:“好吧!我受韩仙子重托,正要替她清理门户……”
  马飞拉睑色微微一沉,狞笑道:“岳小龙,马某受你一指之赐,残去一臂,为时已有三年,连本带利,老夫只要两条臂膀。”
  岳小龙双手一摊道:“在下两条臂膀,都在这里,你有本领,只管取去。”
  马飞虹探手从身边摸出一个金色太极圈,在手上掂了掂,目光一抬,冷森的道:“老夫一生和人动手,从未动用兵刃。
  但今晚和你岳少门主动手,不得不用此环了。”
  岳小龙道:“不错,你只剩下一条手臂正该使用兵刃才对。”
  马飞虹脸色铁青,大喝道:“小狗你还不亮剑?”
  岳小龙被他这一声“小狗”,叫的心头火起,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按,但听“铮”的一声,盘龙剑青光乍闪,挣得笔直,凛然道:“你可以发招了。”
  马飞虹目光闪灿,太极圈随手一挥,金光流动,幻出无数圈影,阴笑道:“老夫这金困之中,暗藏无穷奥妙,你可要小心了。”
  手掌往前一推,一圈金影,迎面攻来。
  岳小龙振碗一剑,朝那圈金影点去。口中朗笑道:“马堂主有多少能耐,只管施展!”
  话声甫出,但听“锵”的一声,剑围相接,两人都觉手上一震;
  照说这一把硬接,应该是人影互分,各自后退一步才对,但就在这一接之下,太极圈一圈金影,突然间暴分出三圈金光,反向岳小龙左右卷了过来。
  岳小龙心头暗暗一惊,忖道:“三年不见,马飞虹在武功上,果然精进甚多。”心念疾转,长剑左右抡动,又是“锵”
  “锵”两声,才把卷来的金影,一齐封出。
  马飞虹大笑道:“岳少门主剑上造诣,果然大非昔比。”
  圈随人发,横扫直劈,连攻五把。
  岳小龙同样振腕发剑,随着一目金影,挥洒而出。
  这一动手,各出奇招,但见剑芒圈影,不住的流转,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这正是各以精奇招法相搏,不闻剑圈接触之声。
  再说申惜娇身老飘风,一下欺到葛飞白、曹逢春两人身前,目光一瞥,只见第三个毒人双目紧闭,跌坐地上,一动不动,心头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们如何伤了他?”
  葛飞白手横长剑,朗笑道:“申惜娇,你这是问谁?”
  申惜娇强压着心头怒气,把扇一指,喝道:“我就是问你。”
  曹建春接口道:“你最好还是去问问他自己,为什么缺坐不动的?”
  申惜娇道:“本座正要查问你们二人,是如何用法醒过来的?”
  葛飞白大笑道:“在下也正要查问,是什么人把他们心志迷失的?”
  申惜娇把扇朝自己一指,道:“自然是本座了。”
  曹逢春怒喝道:“好个妖妇,果然是你。”唰的一剑,分心就刺。
  申惜娇把扇轻轻一拨,巧妙的把他长剑封出,左手暗暗屈指轻弹,喝道:“曹逢春,你给我躺下。”
  她左手弹出迷药,无声无形,照说对方应是如斯响应,立即翻身跌倒,但他那里知道曹逢春吸下“还魂丹”,不过十二个时辰,体内药力仍在,迷药自然无效。
  喝声甫出,曹逢春大喝一声,第二剑又已刺来。
  申惜娇招扇轻敲,当地一声,架开长剑,抡目一看,见那和唐绳武动手的第一个毒人,又无声无息的躺卧下去!
  她目光何等犀利,这一瞧,登时发现三个毒人先后倒卧下去,似乎都和萧不二有关,而且此时萧不二已向和谷灵子动手的第二毒人飞掠过去,心头猛然一动,立即大声喝道:“朱兄快快截住萧不二!”
  曹建春哼道:“你鬼叫什么?”刷的又是一剑,朝申惜娇劈来。
  申借桥面清冷漠,冷笑道:“凭你几手快刀,当真我怕了你么?”把扇连点,欺攻过去。
  曹逢春虽然使得一手快刀,但手上使的却是一柄长剑,总究有些不大习惯,再加上申惜娇成名多年,武功本来又在他之上,动手数把,就被申惜娇一柄把扇,通的只有招架,无力还手。
  追风雁葛飞白看出情形不对,此时也顾不得单打对斗。
  再说都山鬼叟朱友泉,听到申惜娇的喝声,立时一个箭步,抢了过去欺到萧不二身前,阴森森的道:“姓肃的,你给我站住。”
  话声出口,挥手一掌,拍了过来。
  萧不二双肩一耸,嘻嘻的笑道:“乖乖,阴风掌,小可受不起。”身形一旋,从他身边擦过,伸手拍拍邙山鬼叟肩膀,轻笑道:“老朋友,你要打架,小老儿可替你找个人来。”
  邙山鬼叟没想到他这般滑溜,心头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萧不二已经提起喉咙,尖叫道:“喂,唐小哥,快来,这里有人找你打架。”
  唐绳武和第一个毒人力持百招,累的一身大汗,此时毒人已经躺卧下去,他拭了把汗,正待朝申借娇扑去,一听萧不二拉着嗓子尖叫,就双脚一顿,朝萧不二飞纵过去。
  萧不二指着邙山鬼叟说道:“小哥,我把这老鬼交给你了。”回首朝邙山鬼叟嘻嘻一笑道:“小老儿失陪了。”扭着屁股,转身就走。
  邙山鬼叟脸长如驴,手中执着一柄尺半长的化血金刀,嘿嘿笑道:“姓萧的,你想走么,可没有这么容易。”
  萧不二咦了一声道:“小老地已经给你找了个喂招的人,你拦我作甚?”
  身形一侧,轻巧的闪了出去。
  唐绳武短剑一招“疏影斜横”,斜划而去,口中喝道:“萧老丈只管走,这人交给在下就是了。”
  他手中虽是一柄短剑,但一划之势,居然寒风如电,嘶然有声,把邙山鬼叟逼退了一步。
  这一下可把邙山鬼叟朱友来看的凛然一惊,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那来这等高绝的剑招?”
  原来后绳武取下面具,不过是十五六岁的童子。
  邙山鬼叟惊诧之除,惨绿色的目光一转,朝身后八大鬼徒挥手喝道:“你们还不给我拦住他。”
  八名鬼徒身形晃动,八条鬼影像流星追月般朝萧不二身后追来。这片山坡,地方并不辽阔,双方虽分作几处动手,也就在山坡之上。
  和谷灵子动手的第二个毒人,武功极高,拳掌工夫,甚为精妇,两人徒手相搏,打了三百多招,依然殊俩相称,不分胜负。
  萧不二身法何等快速,八个鬼徒和地差了五六丈远,那想拦截得上,因此只是紧追不舍,萧不二一下欺到了第二个毒人身后,脚下微一停顿,回头望望八人,一窝风般造了过来,心中暗暗好笑,举起如意金丝,猛向第二个毒人背上抽了一鞭。
  他欺到毒人身后之时,早已提摄真气,不让弄出一点风声,第二个毒人武功虽高,总究心志被迷,反应较钝,此时一味的和谷灵子拼搏,不妨身后有人。
  萧不二的如意金丝又细又软,他又存心弄鬼,这一记猛力抽在毒人背上,就像一条皮鞭,抽的毒人火辣辣生疼,口中厉啸一声,舍了谷灵子,候地转过身来!
  萧不二何等滑溜,早就使了一记“移形换位”,随着毒人身后转了过去。
  第二个毒人这一转身,正好遇上八个鬼徒,相继追到,他和谷灵子连拚了三百招,早已打得凶心大发,萧不二这一记,又拍的他背上甚是疼痛,那还客气,口中又是一声厉啸,扬手一掌,凌空劈去。
  但听“砰”的一声,掌风劈上了当先一个鬼徒,连哼都没有哼出,一个身子就直摔出去一丈来远。
  第二个毒人一击得手,不禁大喜,那还怠慢,身形一纵而起,直向七个鬼徒扑去。
  这一下真像是虎入羊群,手掌连挥,近拍远劈,不过眨眼工夫,邙山鬼叟门下八大鬼徒,悉数被他“劈空掌”打到地上。
  这真是最痛快的搏斗,第二个毒人和谷灵子连拚三百招,设分胜负,蹩着的一肚子怒火,这回总算全出清了!他纵然心志被迷,但遇上痛快的事,还是会笑的,只是笑得傻,笑得凄厉而已!
  萧不二就在等他的笑,身形一晃而至,把手中药丸,一下塞入第二个毒人的嘴里。
  岳小龙和阴阳手马飞虹各以上乘内功相搏,转眼之间,已打了三五个照面,盘龙剑,太极圈,各展所学,尽力求变,都想以奇奥拓术,制服对方,因此在剑尖,金圈以上,也都贯注了极强的内力,双方出手抢攻,势道虽极凌厉,却不闻剑圈相触之声,但两人举手投足,莫不杀机隐伏,只要对方稍一疏忽,顿有杀身之危!
  这样又打了二十几招,岳小龙暗暗震惊:“自己连使杀着,居然占不到马飞虹半点上风!”突然剑眉一扬,大声喝道:“马飞虹,看你还能接我几招?”
  马飞虹阴笑道:“老夫听说你北岳求师,原来不过如此。”
  岳小龙不再答话,右脆连振,剑势骤然一变。但见盘龙剑开合之间,剑芒暴长,一道道的青光,有如匹练横飞,长虹经天,绕着马飞虹金圈光影,挥洒而来。
  马飞虹久经大敌,看出利害,但觉岳小龙这几手剑法,大开大合,气势宏壮,尤其每一剑上,都含蕴着森森剑气。重逾千钧,心头大为震骇,左手太极圈漾起一片金影,护住全身,向后疾退三步。
  岳小龙寒星似的双目,精光陡射,朗声喝道:“马飞虹,你还想走么?”
  人随声过,唰的一剑,青芒如电,跟着划去。
  马飞虹马脸上流露出阴隼狂厉的笑容,尖声道:“你来的好!”
  左手一排,太极圈迎着剑光砸来。双方势道均快,但听锵的一声,剑圈交击,金留下面半环,突然分开,喷出一黑一黄两股毒水,笔直朝岳小龙身前洒来。
  原来阴阳手马飞虹这只太极圈,乃是经巧匠特制,圈心中空,满储毒水。
  岳小龙突见毒水射来,似乎微感意外!但这惊愕之色,只在他脸上一现之后,立即消失不见,右手仗剑,凛立当场,不退不避,只用左手衣袖,在头脸前轻轻挥动了一下。
  那两股毒水,洒到岳小龙衣衫之上,很快就往下流落,只听山石上起了一阵“滋”“滋”之声,石地上顿头被蚀腐的焦痕斑斑,但岳小龙身上却是丝毫无恙。
  原来岳小龙身上这件长衫,是虎嬷嬷特地替他用天蚕丝织成的,不畏刀剑暗器,是以毒水洒上了,也丝毫无损。
  岳小龙剑眉陡坚,冷笑道:“马飞虹,你居然使出这等恶毒之物,但可曾伤得了我么?”突然欺近过去,大喝一声道:“岳某今晚饶你不得。”
  挥手一剑,劈了过去。但见剑芒暴长,朝马飞虹身前直射而去。
  马飞虹眼看自己精心设计的毒水,还伤不了岳小龙,心头方自一惊,眼看精光耀目,当面射来!
  剑光未至,一股森森剑气已然直泛肌肤,自知决难硬接,匆忙之间,一抖左手,太极圈脱手飞出,竟向那电射而来的青光迎击过去,双足一顿,急急向后纵跃。
  要知岳小龙被他太极圈中暗藏的毒水,洒到身上,心头大为忿怒,这一剑杀机已动,势道奇猛!但听“咔嚓”一声,马飞虹脱手飞出的金圈,和剑光一接,立被劈作两半,坠落地上!
  剑势并未稍停,化作了一道匹练,直向马飞虹追击过去!
  马飞虹做梦也想不到岳小龙刻上造诣,竟然已到了驭剑伤人的境界,一时惊骇失措,那里还顾得自己是黑衣堂堂主的身份,百忙之中,身形就地一滚,使了一记“懒驴打滚”,顺着山坡,骨碌碌碌滚出一丈来远。
  岳小龙杀机已动,那还容地逃出手去,双足一点,剑光指定了马飞虹,剑先人后,人如电射,追扑过去。
  就在此时,山坡前忽然飞坠一道入影,放过约飞虹,闪身挡住了去路,大袖一挥,朝前推出。
  岳小龙剑先人后,来势何等快速?堪堪追到,陡觉眼前人影一闪!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股无形潜力,已如潮水般朝身前涌到!
  这一股罡力,视之无形,但却有如一堵铜墙,横互前面,不但无法冲过去,而且和自己长剑骤一接触,自生震力,自己手中一柄软剑,竟然被震弹得弯了过来!
  岳小龙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身形一侧,顺势从旁闪开,抬目望去,只见自己面前不远。站着一个背负长剑的蓝袍道人!
  这蓝袍道人生得紫脸浓眉,连鬓黑须,黑夜之中,双目精光熠熠,宛如两点寒星,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岳小龙骤睹此人,心头暗暗一紧,忖道:“会是他!”
  原来这蓝袍黑须道人,就是北岳会仙府总管张寒生;
  马飞虹从岳小龙刻下滚出,惊魂甫定,一跃而起,瞧到救自己的竟是总令主张寒生,不禁大喜过望,神色一恭躬下身去道:“若非总令主写到,属下早已伤在姓岳的小子剑下了。”说到这里,忽然凑上一步,馅笑道:“这小子就是彩带门少门主岳小龙。”
  张寒生微微颔首,目注岳小龙,阴笑道:“小子,你还认识老夫么?”
  岳小龙冷冷道:“张总管居然当上了铜沙岛总令主。”
  张寒生只是打量着他,一面道:“小子,你从南宫老鬼手里学会了‘同心剑’么?”
  岳小龙凛然道:“不错,在下当日和拙荆远上北岳求艺,就是为了对付铜沙岛一干妖邪……”
  张寒生道:“很好,你母亲也在岛上,你还是随老夫去吧!”
  岳小龙听他提到母亲,不觉心头一凛,急急问道:“你们把家母怎样了?”
  张寒生阴笑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她就在岛上好好的活着。”
  岳小龙想起那天的情情形,娘神情呆滞,一举一动,有如僵月一般。但觉心头热血沸腾,不禁喷目喝道:“你们可是把家母迷失了神志?”
  张寒生道:“老夫答应带你同去,你不是就可以看到令堂了么?”
  岳小龙道:“你说的话,算数么?”
  张寒生道:“老夫身为无名岛总令生,说过的话,自然作数了。”
  岳小龙道:“有什么条件?”
  张寒生洪笑道:“你随老夫同去,到了岛上再说不迟。”
  岳小龙还没开口,只听假分田布衣的二郎神丁守福站在不远处,以“传音入密”说道:“少门主不可上当,千万去不得。”
  张寒生突然回过头去,目中寒芒电射,直向田布衣投去,沉声道:“你说什么?”
  “传音入密”施为之人,必须有精深内功,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彼之耳,旁人纵然近在咫尺,也无法窃听。
  丁守福听张寒生回头喝差别,心下不禁大惊,暗道:“只有练成天耳通的人,才能听到别人传音入密的语丝,此人一身修为,当真非同小可!”心念一动.一面慌忙躬身道:“属下没有说话。”
  张寒生沉哼道:“老夫明明听你和他说话。”
  丁守福惶恐的道:“属……属下真的没有……”
  张寒生没去理他,回过头来朝岳小龙问道:“如何?你想好了么?”
  岳小龙道:“在下觉得张总管此举.似乎另有用意?”
  张寒生一阵嘿嘿干笑,道:“不错,老夫可以让你母子见面,唯一的条件,是你交出‘同心剑谱’来。”
  岳小龙道:“在下要是不答应呢?”
  张寒生道:“老夫面前,你小子别无选择的余地。”
  岳小龙霍然后退半步道:“你要和在下动手么?”
  张寒生哂然道:“你和老夫动手,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岳小龙双目放光,敞笑一声,道:“在下如能擒下总令主,大概可以交换家母的了。”
  张寒生点头道:“足足有余,问题只是你小子如何擒得老夫?”
  岳小龙道:“擒你何难之有?”
  突然身形一侧,直欺过来,左手一扬.使了一记虚招,右手三个指头,已经搭上了张寒生左手脉腕。
  这第一把上,他就使出了杨公忌的“乱石穿空”身法,和奕仙乐天民的“擒拿手”,两种奇学,并在一把上使出,果然奇妙莫测!
  张寒生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但也没见过这等奇奥手法,但觉左手脉腕一紧,已被岳小龙一下扣住,心头不觉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手法?”一面呵呵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
  左手轻轻一挥,朝外丢出。在他想来,这一丢手,至少也把岳小龙摔出一丈来远,那知手腕一震,但觉岳小龙三个指头,有如铁精一般,紧扣脉门,这一丢之势,只是把对方丢得脚根离地,但随即站住了椿,三个指头,却丝毫没松。
  张寒生不禁又是一怔,迅速忖道:“这小子三年工夫,一身功力,居然练到这般精纯!”心念一动,正待加重几分力道,朝岳小龙逼去!
  突觉岳小龙手腕一震,抓着自己脉门,朝外丢出。
  当然凭岳小龙的功力,和张寒生数十年修比,总究还差上一截,但他这一丢手,居然也把岳张寒生丢得脚跟离地!
  岳小龙扣着对方脉脱,无法把张寒生丢出,张寒生同样没有法子摔得开岳小龙三个指头。
  双方全都感到暗暗吃惊,一时之间,竟然相持不下。要知这等内力相拼,双方同时贯注内力,优胜劣败,丝毫不能勉强。岳小龙虽在会仙府学得玄门正宗内功,总究为时尚浅,和张寒生数十年苦练的功力相比最后落败的,自然是岳小龙无疑。
  就在此时,突然微风一飒,一条人影,一下欺到张寒生身后,骈括如戟,闪电般朝他背后“脊心穴”上点到!
  这一看出手奇快,站在边上的马飞虹睹状大惊,暴喝一声:“田布衣你疯了!”
  举手一掌,劈空击去。
  原来那人正是假扮田布衣的丁守福,他看岳小龙一动上手就扣住张寒生脉门,心头又惊又喜,但转眼之间,发现两人竟然拚上内力,不由心头狂骇,一时顾不得泄露行藏,欺身过去,一指朝张寒生背后点出!
  这一指,他用上全身力气,但听“扑”的一声,手指点在张寒生背上,恰好铁石一般,中食两指,几乎折断,心知不好!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张寒生大笑一声,身形陡然一震,两条人影,犹如断线风筝一般,一前一后,飞震出一丈来远!
  原来岳小龙三个指头虽然刁在张寒生脉门,但却像黏在他手腕上一般,要想放手,都已无法放开,只得运起功力,和他全力拼搏,脸上已然隐现汗水。心中虽然大感震惊,但却不敢丝毫松懈……
  就在此时,便觉一股大力传了过来,一下把自己震弹出去。
  张寒生大笑未落,人如天马行空,紧接着飞扑过来,洪笑道:“小子,你就是学会‘两仪玄功’,也只不过皮毛而已!”
  身子凌空,一脚踢了过来!
  这一脚奇快无比,奇幻无比,所取部位,竟是“气海穴”,“气海穴”若真要被他踢中,一身功力就尽废了。
  岳小龙知他一身武功,非同小可,急忙使出“乱石穿空”的身法,身形向左跨出一步。说也真险,但听“呼”的一声,一道脚影,擦身而过,只是分毫之差,就非被踢中不可。
  张寒生洪笑一声道:“好小子,区区迷踪身法,也在老夫面前施展?”呼的一掌,劈了过来。
  却说田布衣(二郎神丁守福)一指点上张寒生“脊心穴”,一个人却被震飞出去,一丈来远。
  就在他堪堪站住,马飞虹已然一惊而至,一张马脸,阴沉沉的,目注田布衣,喝问道:“田总管;你居然敢出手偷袭总令主。”左手五指如约,猛向田布衣抓来,口中接着喝道:“你几时和彩带门有了勾结?你说!”
  丁守福扬手一指,直向他掌心点去,口中轻笑道:“兄弟投效铜沙岛,马堂主还在关外呢?”
  马飞虹马脸一沉,怒声道:“田总管一向追随班远,难怪心有异志了。”
  丁守福大笑道:“马堂主莫要忘了,你也是班远技进来的,没有班远,齐教主会认识你?”
  马飞虹听的勃然大怒,喝道:“反了,你当老夫不能处置你么?”抢手又是一掌,朝丁守福迎面劈来。
  丁守福轻笑道:“马飞虹,你当田布衣怕了你么?哈哈,那是你轻信田某了!”
  右掌一挥,硬接马飞虹一掌。
  马飞虹出身魔教,两手练的是魔教阴毒功夫,如今右臂虽废,他左手“阴风透骨掌”,仍然是不可硬接的。
  马飞虹看田布衣挥掌硬接,心中暗暗骂道:“你明知我练的‘阴风透骨掌’还敢硬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接得下去?”
  双方一迎一往,掌势奇快,但听“砰”的一声,两掌接实。
  两人却同样的岸立不动,谁也没有后退半步。
  马飞虹只觉对方掌力之强,几乎不在自己之下,心头微微一怔,阴笑道:“原来你早就准备和马某动手的了。”
  原来一掌接实,他才发现田布衣手上,戴着鹿皮手套。
  丁守福嘻嘻一笑道:“马堂主夸奖了,兄弟在你老哥手下,平日也总得提防一二。”
  马飞虹怒哼一声,喝道:“好.你再接老夫见掌!
  身形直欺而上,单掌挥处,接连攻出五把,这五掌,把势连绵,快的如同一招,每一记都袭向要害大穴,煞是凌厉。
  丁守福使的是小巧功夫,腾挪闪移,退招进招,在马飞虹连环劈击的五掌之间,居然也指弹手挥;乘隙抵暇,还攻了五招。
  马飞虹攻出五招,立即双足一顿,后退数尺,沉喝道:“住手。”
  丁守福闻言停手,笑道:“堂主手下留情,兄弟这里谢了。”
  马飞虹脸色阴沉,一双鹰目,盯注在田布衣脸上,沉喝道:“你不是田布衣!”
  丁守福笑道:“堂主说笑了,兄弟不是田布衣,那会是谁?”
  不虹道:“阁下易容之术,果然高明,连兄弟都被瞒过了,但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只要稍加留意,还会看不出来么?”
  丁守福大笑道:“马堂主果然厉害,就算兄弟不是田布衣吧。”
  马飞虹道:“你究是何人?”
  丁守福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援,笑道:“兄弟丁守福是也。”
  马飞虹点点头道:“原来是二郎神丁老哥,这就难怪把田布衣的举止行动、声音笑貌,都学得惟妙惟肖了。”话声一落,接着问道:“丁老哥把田布在弄到那里去了?”
  丁守福道:“田布衣是邋遢道士弄走的,兄弟也不清楚。”
  马飞虹道:“很好,丁老哥混到兄弟堂里来,为时已久,兄弟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在黑衣堂来去自如吧?”
  丁守福道:“马堂主要待如何?”
  马飞虹道:“兄弟觉得咱们两人,今晚只许有一个活着回去。”
  丁守福笑道:“马堂主划出道来,兄弟除了奉陪,大概别无选择的了。”
  马飞虹沉声道:“不错,丁老哥请。”
  “请”字出口,呼的一掌斜劈而出。
  丁守福早已蓄势待敌,左掌一记“迎云捧月”,架住马飞虹攻势,右手同时使了一招“火中取粟”,直指前胸。
  马飞虹长笑一声,让开丁守福的攻势,单掌抡飞,和丁守福抢攻,右脚配合手势,连环飞踢。两人交手五六个照面之后,已是掌影飞洒,两条人影,修分倏合,难分敌我。
  再说岳小龙和张寒生连打十几招之后,但觉张寒生掌势如刀,自己连使“乱石穿空”身法,和奕仙乐天民的“擒拿手”,家传“闪电掌”,渗杂使用,依然被逼险象环生,愈来愈难以招架。
  他自从出道以来,也不知遇上过多少强敌,只要施展“乱石穿空”身法,就能进退自如,但这回好像“乱石穿空”
  身法都失了效用。
  张寒生的掌势,快速如电,锋利如刀,不论你如何趋避,每一记都擦身而过,只要毫厘之失,就得被他立劈掌下。
  岳小龙除了拼命躲闪,几乎连转念头都嫌不及,心头不禁大是焦急,慕地大喝一声,左手振碗一指,点了过去。
  他这一记正是天魔女韩仙子传给他的“天雷指”,以他目前的功力,使将出来,果然威势奇强。一缕指风,划空生啸,宛如晴天霹雳,隐挟风雷,朝张寒生轰击过去。
  张寒生识得厉害,身形一闪,避了开去,口中洪笑道:“好小子.你倒是学了不少旁门功夫!”
  岳小龙左手点出一指,右手迅快的一按机簧,振腕发剑,但听呛然龙吟,盘龙剑寒光吞吐,从他身边飞起。
  刹那间,幻出无数道剑光,宛如银蛇乱闪,向四外迸射!
  寒光之中,响起岳小龙的喝声:“你枉学了玄门武功,助纣为虐,为害江湖,就是邪恶中人。——
  这一招“青霓绕月”,气势极盛,顿时把张寒生通退了一步。
  岳小龙一招得手,立即展开“同心刻法”,长剑开合,剑光如江大河,滔滔出手。
  张寒生几乎措手不及,被逼的连退三步,“锵”的一声,从背上抽出一柄阔剑,连封数招。目如寒电,凝注着岳小龙剑势,沉喝道:“你使的就是同心剑么?”
  岳小龙沉声应道:“不错,你此时快走,还来的及。”
  张寒生大笑道:“你当老夫怕了你么?”
  手中阔剑闪动,幻出千百条精芒,迎战过来。
  岳小龙身形略微左偏,侧身进招,剑势如鱼龙蔓衍,霎时间,已经攻出了六七招之多。。
  招招奇正相生,虚实互见,任你张寒生剑势凌厉,长剑依然不时突破他千百条剑光,直攻进去。
  张寒生虽然落败,但在激战之中,不时被岳小龙奇招突破自己剑光,心头也暗暗惊凛不止,忖道:“此人不除,终是后患!”
  杀机一起,手中阔剑也立即加紧,使出了他生平绝学。
  这一战,当真风云色变,日月无光!在两人周围三丈方圆,全被剑气寒光所笼罩,树木摧折,山石飞卷,若是有人走进这三丈之内,立时会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这时,其他几处,也都打的舍生忘死,难分敌我!
  萧不二以极快手法,给四个毒人喂“还魂丹”,正好跌坐调息的黄衣堂主公孙寿昌,青衣堂主向遇春运功完毕,双双站起一眼瞧到萧不二,当真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公孙寿昌猛地直起腰来,一张红脸,杀气隐现,挥手从腰间掣出长剑,一步步逼了过来,口中喝道:“萧不二,你过来纳命吧!”
  青衣堂主向遇春同时抽出了他的狭长细剑,跟着过来。
  萧不二手中拿着那支如意金丝,两只豆眼闪动,耸耸肩道:“你们想两打一。”
  公孙寿昌沉喝道:“胡说,凭你萧不二,老夫一人就足够料理了。”
  萧不二朝向遇春一指,喀的笑道:“公孙堂主说的倒是好听,你不要向堂主帮忙,他跟过来作甚?其实你们两个一齐动手,把小老儿杀了,死无对证,有谁知道你们是两个对付我一个?”
  公孙寿昌几乎气炸了心,回过头去,说道:“向老二,你退开些,老夫今晚非把他活劈剑下不可。”
  向遇春怒哼一声道:“姓萧的,不管你如何说法,今晚你反正难逃一死!”
  他语气之中,咬牙切齿,把萧不二恨之入骨。
  萧不二大声道:“向老二,你敢瞧不起我,小老儿纵然不济,也是一派之主,你们两个混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假齐天表手下,算得了什么?”
  向遇着冷哼道:“你是那一门派?”
  萧不二摇头晃脑,得意的道:“小老儿是紫煞门主……”
  他一直以紫煞门主自居,假话说久了,居然也煞有其事,和真的一般!
  公孙寿昌逼近他面前,沉喝道:“萧不二,你准备好了么?”
  萧不二慌忙后退一步,左手往前一挡,摇了两摇,道:“慢来,慢来,小老儿还有一句话要说。”
  公孙寿昌道:“什么事?”
  萧不二道:“向老哥站在这里,虎视眈眈的,说不定会给我一记冷剑,小老儿有些不放心。”
  公孙春昌道:“老夫要向老二退开,你总可以放心了。”一面说道:“向老二,你退远些。”
  萧不二道:“不成,他这时退开了,咱们一旦动上手,他不会再过来?”
  向遇春怒道:“你把兄弟看成何等样人?”
  萧不二还是摇头道:“世风日下,人心难测,有许多人,明明衣冠楚楚,就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向遇春目射凶光,长剑一论,怒喝道:“你找死了。”
  萧不二嘻的笑道:“你看,我小老儿和公孙老哥还没动手,你就跃跃欲试了。”
  公孙寿昌不耐道:“向老二,不用和他噜嗦了。”
  向遇春正待后退。
  萧不二叫道:“向老哥别走呀!”
  向遇春怒恼已极,哼道:“你还有什么后事要我办的?”
  萧不二道:“不,你老哥就是退下去,我也不放心,这样吧,小老儿给你找个对手,活动活动筋骨,你看如何?”一面回头叫道:“谷老哥,你也别闲着,小老儿已经给你找到对手啦!”
  谷灵子大笑道:“这位向老哥,兄弟早就领教过了。”
  萧不二不悦道:“领教过难道就不可以再领教了,反正闲着不也就是闲着?”
  谷灵子含笑抱拳道:“向老哥是否有意赐教?”
  向遇春领教过谷灵子的毒功,但人家已经指名叫阵,自己身为青衣堂主,总不能示弱,望了谷灵子一眼,嘿嘿轻笑道:“谷老哥毒功入化,兄弟钦佩的很,谷老哥有意赐教,兄弟自是乐意奉陪。”
  萧不二喜道:“这不就结了么?这么一来,小老儿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说到这里,左手拗得弯弯的如意金丝,手指突然一松,“咻”的一声,朝公孙寿昌面门击去,口中笑道:“咱们现在可以动手啦!”
  他手中这根铁丝,又细又软,弹力很强,他随手一送,虽是漫不经意,其实早就蓄势待发。这一送,快如闪电,真要被铁丝弹上,可也不是玩的!
  公孙寿昌不防他会在说话之时,骤然出手,连封架都嫌不及,急忙后退半步,还未来得及发剑。
  萧不二一记虚招,就把公孙寿昌逼退半步,那还容他出手,身形一欺而前,喀的笑道:“公孙老哥这般客气,小老儿有僭了。”
  他是出了名的贼祖宗,身法手法,何等快捷,说话声中,手中如意金丝早已刷的出手,打的又快又急。
  他手上虽然只是一支二尺来长的细铁丝,但出手招术,使的却是一套奇诡精妙的剑法。这一使展开来,有如一柄软剑,“咻”“咻”细啸声中,居然迸发出嘶嘶剑气,锋镝逼人!
  公孙寿昌被他一连几招,逼得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心中更是凛骇无比!他一生练剑,自然立时发觉萧不二使出来的是一套奇奥的剑法,但每一招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看来看去,竟然猜不出他是何来历?
  思索之际,迅快的后退数步,长剑一摆,闪起了点点寒芒,陡施反击。但听一阵阵金铁轻震格开萧不二如意金丝。突见呼的一声,萧不二左手一掌.直向自己肩头拍了过来。
  这一掌来的十分怪异,公孙寿昌正待借势反击,万万料不到有此一掌,一时不得不向旁跃开去。
  萧不二嘻的笑出声来.道:“公孙堂主,怎么好好的又跃开去了?”
  身形一软而上,唰的一声,如意金丝当胸点去。
  公孙寿昌被他挑拨的满腔怒火,陡然大喝一声,挺动长剑,直攻过来。他练剑数十年,剑上造诣原极精湛,此刻含愤出手,剑势如迅雷忽发,寒光流动,有如匹练般席卷过来,威力十足。
  萧不二仗着“剑掌十三式”,剑掌同施,在对方一片硬打硬攻的剑影之中,忽攻忽守,还是绰有余裕。
  这时向遇春和谷灵子也早已动上了手。向遇春早已领略过谷灵子的毒功,他手中握着长剑.岂肯舍剑不用,和谷灵子徒手相搏?是以一上手就声明要和谷灵子在兵刃上决一胜负。
  谷灵子说的好:“老夫一生从不使用兵刃。阁下只管发招,老夫徒手奉陪就是了。”
  于是两人一个使剑,一个使掌,展开了搏斗。
  另外几处,申惜娇和追风雁葛飞白、遭逢春二人,也已拚斗了三百多招。她虽精于用毒,葛、曹二人,本来就是毒人,毒对他们,已失去了效用,只好用真功夫对敌。只见她一柄黑招扇,飞洒开来,幻出了千百条黑龙,把式辛辣,记记都是指划人身要害。
  但追风雁葛飞白一柄长剑,展开点苍剑法,轻灵稳健,在九大门派中,葛飞白原是杰出的年轻高手。加上曹逢春是山西快刀王曹老福的儿子,一手快刀;在武林中别创一格。素以刀发如风,迅快著称。
  他此刻手中使的虽是一柄长剑,初上来时,还有些蹩扭,但时间一久,渐渐也使惯了,配合葛飞白,进退攻守,无懈可击。
  这三人,申惜娇虽是略占上风,但要击败二人,可也并不容易。
  唐绳武独战邙山鬼叟,他使的一套剑掌,和萧不二同出齐天震所传,施展开来,犹如灵蛇乱闪,变幻莫测。加上左手“黑煞掌”,发如迅雷,使人防不胜防。
  邙山鬼叟在江湖上也算得一门之主,如今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手里,一柄化血金刀竟然缚手缚脚,大有施展不开之感。
  再过去,是马飞虹和丁守福一对。
  他们二人没有使用兵刃,各以徒手相搏,马飞虹出身魔教,算来还是天魔女韩仙子的师兄,掌上功夫,明毒无比。丁守福则是昔年彩带门的左右护法,功力老到,尤以小巧功夫见长。
  两人这一场拚搏,倒真是棋逢敌手,掌风人影,打的难分难解。
  综观千毒谷这片山坡上,大家捉对厮打,双方强弱互见,一时之间,真难分得出谁胜谁负来!
  但就在大家激战之中,独斗对方主脑人物——总令主张寒生的彩带门少门主岳小龙,这时却已连遇险招,情势大是不利!
  原来岳小龙自从使出“同心剑”,盘龙剑大开大合,气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七八把功夫。就逼的张寒生步步后退,无从还手。
  须知张寒生身为北岳会仙府总管,一身武功,放眼武林,足以当得数一数二的高手。不然,无名岛也不会请他坐上总令主的宝座,地位还在四大堂主之上,公孙寿昌、向遇春等人,又岂肯心服?
  他虽被岳小龙剑剑紧逼,屈居守势,一柄阔剑,护住全身,但他炯炯双目,却紧盯在岳小龙剑上,丝毫不肯放松。
  这样又打了二十来招,他守护谨严,岳小龙的剑光,却不时突破他阔剑的封锁,乘隙攻入,每每逼的他向后退却。他虽在步步后退,但这一阵工夫,终于他找出了岳小龙的致命弱点!要知“同心剑法”,虽是恒山会仙府不传之秘,博奥精深,世罕其匹;但这套剑法,必须合籍双修.双剑合壁,才能相辅相成,配合绵密,发挥威力。
  岳小龙这三年来,虽是专心勤练.精益求精,对每一招剑法的精微变化,都能了然于胸,得心应手,但一个人单独使展,总究缺少配合,对付江湖上一流高手,随手挥洒,寥寥几剑,已足以克敌致胜,所向披靡。若是遇上张寒生这样出身玄门正宗,武功已达上乘境界的超级高手,如若不能在一二十招之内,把对方解决,时间一久,没有不露出破绽的。
  张寒生当了二十年会仙府总管,对天下武学,莫不了如指掌,他和岳小龙打了三十把之后,已然发现岳小龙使的这套剑法,虽是精奥绝伦,令人无从破解,但仔细看去,总似缺了些什么。
  好像岳小龙放不开手,未能把剑法威力,发挥出来,因此在自己每遇险招,明明已经无法化解,却都能从他剑锋空隙中,脱出险境。
  “既有空隙,就必有可乘之机!”
  高手过招,有不得一丝空隙,张寒生有此意念,再一细瞧,就发现岳小龙每一剑都是侧身进招,剑势偏向左侧,他的右边,无形之中,就成了空门。
  他有此发现,登时大笑一声,振腕发剑,这一下蓄势已久,剑出如风,拍发连环,记记都攻向岳小龙右侧,紧紧迫击而上。
  “同心剑”是一套双剑合壁的剑法,岳小龙的右侧,该有凌否仙互相配合,奇正相生,使他无须顾到侧面。
  这回张寒生攻他右侧,正是他剑势顾不到的地方,一连几招,就逼的他忙不迭的回剑自保。
  刹那之间,形势大变!
  岳小龙本来鱼龙蔓衍,变化奇幻的剑势,此刻突然大见减弱,许多地方,已可看出他施展不开,先机尽失,被张寒生抢占了主动之势。八九拍下来,岳小龙的形势,更见不利,本来锋芒如电,凌厉无匹的剑势,这会好像处处受制于人。
  张寒生的阔剑,寒芒吞吐,记记都突破自己护身剑光,乘虚而入,除了忙于封架,几乎无法还手。
  张寒生狂笑道:“小子,你还是乖乖的放下兵刃”随老夫回无名岛去的好。”
  岳小龙道:“无名岛岳某自然非去不可,但不是放下兵刃由阁下擒去的。”
  张寒生道:“小子,老夫好言相劝,也是看你年纪轻轻,上有老母,下有娇妻,死在老夫剑下,岂不可惜?”
  岳小龙怒喝道:“岳某纵然不敌,阁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张寒生喝道:“好小子,你自己心里明白,还能接的老夫见剑,”
  岳小龙自然明白,自己使出“同心剑”还不是他的对手,今晚确实大是棘手,心念转动,墓地大喝一声,左碗一振,扬手一指点了过去。
  但听“轰”的一声,“天雷指”一缕指风正好撞上张寒生的阔剑!
  这一下岳小龙蓄势而发,用上十成指力。
  张寒生不防他会在剑法受制之际,冒险发招,一柄阔剑突然一震,被他指风荡了开去!
  岳小龙眼看一击得手,岂肯错过机会,盘龙剑一招“怒龙攫珠”,剑如闪电,直向对方咽喉刺去。他已知道“同心剑”单独使用,无法兼顾右侧,趁势变招,又使出家传的“闪电剑法”来。
  一剑出来,第二剑,第三剑,连续刺去!
  张寒生和他打了半天,难得发现他“同心剑”的破绽,正专心一志找他右侧下手。
  岳小龙突然变把,“闪电剑法”虽然不如“同心剑”精深博奥,但右侧的破绽,却立时弥补上了。
  但平心而论,张寒生武功修为,胜过岳这几剑快攻,倒也居然把张寒生适退了两步甚多,岳小龙唯一能胜他的,只有一套“同心剑法”。“同心剑法”有了破绽,其他武功,又岂是张寒生之敌?
  因此,岳小龙只能出其不意,才能把张寒生道退,时间稍长,渐渐又落了下风。
  张寒生仗着极世功力,和他发如旋风的剑势,数招之后,剑上功力,已化成一道具有极大吸力的汇旋涡流,大有把岳小龙卷入其中的气势I
  岳小龙咬紧牙关,奋起全力,使出了一身本领,“同心剑”单独使用,既有破绽,索性化整为零,渗杂在“闪电剑法”中使用。
  再加上他左手急而“天雷指”,忽而“擒拿手”,忽而“闪电掌”,再配合著“乱石穿空”身法。凡是拿得出的东西,都使出了!
  这样在张寒生凌厉剑势之下,勉强又走出了十几个照面。
  这十几个照面,岳小龙已闹得图穷匕见,汗流使背,自己已经感觉到这是最后的挣扎了。无论如何再也支撑不过十招。因为对方实在太强了,自己能够运用的力量,已经全用了出来。
  此刻没有他思索的时间,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自然更谈不上见招拆招,只是把自己学过的东西,手挥掌舞,胡乱的使出。
  对方剑上的吸力,愈来愈盛,形成了一道旋转的洪流,紧紧裹来!自己就像在洪流中挣扎,随时都有灭顶的可能。
  战场上,大家都在捉对厮杀,千毒谷这边的人,有的杀成平手,有的虽然略占上风,战争似乎已陷入胶着,没有一个人能抽出身来,支援岳小龙,就是赶过来,只怕也没有人能是张寒生的对手。
  离这片战场不远的山腰处,有一块耸立的大石。
  大石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大红道袍,身材矮小的老道人。
  那道人在月光之下,看去生得长眉凤目,脸色白润,胸前飘着五给髯,有如苍松古月,道貌岸然。
  在老道人边上,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身劲装,背插双创,鬓边还带着一支白通草编的素花。这时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霎不霎盯注在山坡战场之中。
  只听她忽然开口问道:“师傅,你老人家不是说这人使的剑法,举世无双么?怎么他还会落败呢?”
  矮小巷道同样睁着一双炯炯目光,直注战场,一手抚须,沉吟道:“奇就奇在这里,此人剑法,已经相当熟练,只木知手创这套剑法的人,既然想得出如此奇妙的剑招,何以会留下这许多破绽?”
  小姑娘道:“这套剑法,比师博传给我的如何?”
  矮小老道摇摇头笑道:“为师传你的剑法,虽已足可傲视武林,仍然不能与此人使的相比。只可惜他这套剑法,似已不全,若由为师稍假时日,替他补上几招,庶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小姑娘喜道:“师傅,你老人家替他弥补破绽,他一定会高兴死啦!”
  矮小老道笑道:“那可不一定,他这套剑法,虽有残缺,但你怎知他肯把剑法交给为师过目?”
  小姑娘被披嘴道:“他有什么不肯的,你老人家替他补上几招,不是更完美了么?”
  矮小老道微微叹道:“有许多人宁愿抱残守缺,秘技自珍,不肯让它流传下来,以致多少旷世奇学,因此失传……”说到这里,口中忽然轻咦一声,道:“奇怪了,这小子武功倒是复杂的很!”
  小姑娘道:“师傅,你说什么?”
  矮小老道伸手一指道:“你看,他既会魔教‘天雷指’,又会岳家‘闪电剑法’,杨公忌的‘七星遁’,还有奕仙乐天民‘补风捉影’,这小子从那里学来这许多东西?”
  小姑娘道:“他会了这许多武功,本领一定很大了。”
  矮小老道颔首道:“这些人的武功,只要学会一种,就可称雄江湖,罕有对手,但用这些东西,来对付他眼前这个蓝袍道人,是不够的。”
  小姑娘道:“蓝袍道人有这么厉害吗?”
  矮小老道:“不错,此人一身玄门正宗工夫,已臻化境了。”
  小姑娘道:“他比师傅如何?”
  矮小老道笑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这个如何比较?”
  小姑娘小嘴一呢,气造:“武功自然要比较的了,徒儿是问你老人家,如果和他动起手来,谁胜谁败?”
  矮小老道一手拈髯,笑道:“一定要分胜负,为师也许可以略占上风。”
  小姑娘这才回嗔作喜道:“这就是了,徒儿就不相信他还会胜得过你老人家。”
  矮小老道全神凝注战场,低声道:“不好,这小子这一把定然接不下来!”
  伸手取起一粒石子,屈指朝山下弹去。
  张寒生阔剑如飞,已把岳小龙圈入一片剑影之中,蓦地一剑,朝岳小龙左肩刺去。这一剑快的出奇,岳小龙此时还手无力,封架不及,眼看正要刻上!
  “叮!”张寒生只觉掌心一震,剑势突然荡了开去!
  激战中的两人,谁都不知道这一剑的忽然荡开去,是矮小老道出手相救,因为双方攻拒之势,都十分快速。
  岳小龙左手,又忽指忽掌,夹杂施展。因此张寒生只当这一剑,是被岳小龙推震出去的。岳小龙也只当张寒生中途变招,谁也没去仔细思索。
  这样又打了四五个照面,岳小龙已是愈来愈不济了,在对方一片剑影之中,手足无措,剑法更是凌乱!
  张寒生大笑一声道:“小子,你该躺下来歇息了!”
  唰的一剑,朝岳小龙胁下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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