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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众小将比武显奇能 薛丁山艺压武科场


  薛丁山一离开水帘洞,就要到锁阳前去救他父亲,被老程拦住了:“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苏宝童手下有三川六国的人马,带甲百万,战将千员,一个人是无济于事的。孩子,你有这个心先搁几夫,跟着爷爷赶奔京城。见着殿下,要求他发兵派将,那时候我们有了人马,才可以破得敌兵。要光是你我二人,是不行啊。你老师教训你,我在旁边可听着哩,不准你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你刚到山下,就要犯病,现在我就回去告诉你老师。”程咬金这一顿训斥,薛了山老实了,“爷爷,那么说咱一齐进京?”“嗳,结伴而行。”
  书说简短。爷儿两个一边往回走着,程咬金就把朝里朝外的事情向薛丁山介绍,这样薛丁山也长了不少的知识。离京城不远了,前头闪出双阳岔道。跟附近的人一打听,这条路赶奔山西绛州龙门县,那条路通往京城长安。薛了山把马一带:“爷爷,我想跟您请个假。”“什么事?”“我太想我娘了,离别多年,我们一家人未得见面,我打算回原籍去一趟,见见我母亲,让她老人家也好放心,然后我再上京城找您。”“也行。丁山哪,咱爷俩初次共事,你是个孩子,我不得不嘱咐你,你去得多少天,耽误时间长了可不行。”“我跟我母亲见个面,至多在家里三天,我就起身。”“这样吧,丁山你记住啊,十五,千万别忘记这个日了,无论如何你得赶到京城,我在那等你。如果过了十五你不来,往后不用叫我爷爷,咱俩谁也不认识谁,你看怎么样?”薛丁山掐着手指头一算:“行,十五我必然赶到。”“到我府里去找我,我听你的信儿。”程咬金千叮咛万嘱托,这才跟踪了山告辞。按下丁山回龙门县见母亲不提。
  单说程咬金,又走了两天,这才口到京城。老头子回到府里,一家人又惊又喜,裴氏夫人把他接进内宅,程咬金口打咳声,把两军阵前的事讲说一遍,最后告诉夫人:“我告诉你的事,你可不能往外声张,这要一说出去,人心浮动,就不好办呢。”“这我知道。”
  老程问了问京里的事。一宿无话,次日天光见亮,程咬金更换朝服,带着唐王的旨意,赶奔八宝金殿。文武大臣一看鲁国公还朝了,全都围了过来,问这问那。程咬金含糊其辞,跟大伙见礼。时间不大,金鼓齐鸣,幼主李治,登坐九龙口。殿头官上前启奏:“鲁国公由前敌还朝,要见殿下。”“鲁国公回来了,快宣他上朝。”时间不大,老程怀抱圣旨,腆着肚子,来到八宝金殿,给幼主李治见了礼。李治拿程咬金当老前辈,欠身离座,跟程咬金见礼,又吩咐一声摆下绣龙墩,让老程落座。程咬金也不客气,往旁边稳稳当当一坐。
  李治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世伯,但不知两军阵前战况如何?万岁现在怎样?”“殿下,一言难尽哪!”老程把兵困锁阳、回朝求救的事说了一遍。“现有圣旨在此,请殿下过目。”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了圣旨。
  李治赶紧欠身离座,跪接圣旨。他把旨意看过,又让魏征、徐策等看过,然后就问老程:“依老国公之见,应该怎么办呢?对老程欠身道:“殿下,这事还用问吗?现在主要是没人,没有粮草,要选拔个二路元帅,带领精兵,押运粮草,里应外合,大破苏宝童。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老国公,大军、粮草好办,元帅选谁来干?能挂帅的都跟皇上去了,朝中无人哪!”“殿下,话不能这么说,这么大的国家怎能说无人?据臣所知,各家公侯的后代俱已长大,这里边大有人才。除此之外,凡是官员之后,都可报名应选,还愁没有元帅吗?”李治点头,跟徐策、魏征等人商议,决定三天以后在御校场上比武夺二路元帅。无论是名门之后,还是庶民百姓,只要武艺出众,都可下场比试。
  因为三天以后才开场考试,所以老程就利用这个机会到各府去看了看。遇到战场发生变故的,他就没敢实说,只说他们在前线很好,还要自己给他们带点东西等等,家属们也都放了心。老程重点走访了老罗家和老秦家,见了罗章、秦英,给他们鼓足了气,要他们下场夺印。众小将也信心百倍,跃跃欲试。他一回到自己府里,小磕巴嘴程千宗就把他拉住了:“爷爷,我听说要选、选拔二路帅,您看我行、行吗?”“你有什么本事,敢去夺帅印?”“爷爷,我可、可比以前强多了。”“是吗?你练几趟斧子我看看。”程千宗练了一趟斧子,可把老程乐坏了:“哈哈,行,会的不少。”老程又考了兵书战策,程千宗对答如流。老程把大拇指一伸:“行,想不到我这孙子还真有出息,我们老程家后继有人了。到时候你下场,不够元帅也够先锋。”程千宗高兴得一蹦多高。
  转眼两天过去了。老程进宫,去见殿下李治,正好徐策、魏征都在。李治让程咬金坐下,讨论明天御校场夺武状元二路元帅这件事。问老程心里有底没有?什么人可能把二路元帅印夺去?程咬金晃着脑袋:“殿下,我这三天可没闲着,走访了各府,见着国公的少爷,他们都准备下场。不过据我看来,这些人只够将官,不够元帅。”李治急了:“行军打仗没有元帅怎么行呢?”“殿下别急,我早就算过卦了。为啥放在十五?因为明天是黄道日,必有高人出头,这高人就是二路元帅。”“世伯您还会算卦?”“怎么不会?几十年前我就会,我三哥那本事还是跟我学的呢!我把本事教给他以后,就不干啦,现在是急需,我才算了一卦。”
  徐策在旁边一听,鼻子都给气歪了,心说我这叔叔可真能吹呀,可当着殿下李治也不能揭他的底,就假装没听见。
  程咬金这一吹可把李治给蒙住了,“这么说世伯你是真会呀?”
  “会,我算卦算得还精,还细。”“那么您算算,明天来的这个人能有多大年纪?”
  “多大呀,我都算好了,不超过十八岁。”
  “哟,挺年轻啊。这个人什么模样能算出来吗?”
  “能。要不咱这卦咋占一绝呀。这个人身高八尺左右,细腰奓背,双肩抱拢,扇子面的身材,面白如玉,白中透粉,粉中透白,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黑眼珠多,白跟珠少,小脸蛋儿长得,那个鼻子那个眼,那个眉毛那个脸,那个五官,哎呀都绝了,咱这么说吧,好比哪吒三太子降临人间。另外为臣我也算准了,此人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讲武的,胯下马掌中枪,所向无敌;要讲文的,满腹韬略,没有他不懂的。摆兵布阵,样样精通。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位就够二路元帅资格。”李治第一次和程咬金打交道,他被老程白话住了,还信以为实,真情不疑,一夜都没睡好觉。
  次日天亮,李治用罢早膳,起驾赶奔御校场。文武百官八大朝臣九卿四相十三科道,在京的官员全都奉陪。经过几天的收拾,御校场里面貌一新,军旗彩旗龙凤旗,顺风飘扬,大殿上高挂宫灯。李治升座以后,程咬金、徐策、魏征等入座,其他人两旁站立相陪。一千名羽林军,头戴花帽,身披锦服,持枪荷刀,在两旁守卫。李治往校场中一看,准备的兵刃架子、箭靶、梅花圈、战马、石锁,应用之物应有尽有。李治看罢多时,就问程咬金:“世伯,你看这个比试怎么比法?我是个外行,你是大主考,你就做主吧。”
  “多谢殿下。这个事没什么难的,在我一生之中光这种事经历过几十次了,您就放心吧。”他走下主考台,上了卷毛兽大肚子腘腘红,后面带着二百名亲兵卫队,先围着御校场转了三圈,把嗓子扯开了:“呔,各位听真,今天应征下场者,我看有几百人之多呀,太好了。方才我转了三圈看了一下,都是名门之后,将门的后代,很好。你们的父辈、先人,都是英雄好汉,为国家出力报效多年,屡立战功。你们现在也长大了,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应该给国家出力报效,国家也不屈你们的材料,奉旨开了这个御校科场,但是你们可要听明白了,下场有几条规定,第一,不管什么人,什么出身,得到殿上标名挂号,经大主考和殿下同意之后,才能下场,如果违背,轻者撵出考场,重者要你的脑袋。第二,在比试当中,最好能治一服不治一死,你们听着,这是关上门我们自己人比武,这可不是战场上敌我争杀。在梅花圈里边一时失手,把对方给伤了,乃至要了命,是无意之中发生的,算他倒霉,死伤的一方不准告状打官司,就怪你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别怨天,也别恨地。假如到了梅花圈外头,就算失败了,胜者不准追赶。如果追到梅花圈外,再把对方给伤了,这是有意伤人,蓄意报复,论罪当斩。你们可要记住。不管什么人要想官报私仇,我可严惩不贷。什么样的够武状元、二路元帅,得经过殿下、大主考等众人研究,才能决定。总而言之,你能艺压武科场,没人是你的对手,经过面试,你还有满腹的韬略,大概你就是二路元帅了。违背者,随时可以取消你的报考资格。大家都听见没有?”“都听清楚了。”
  程咬金一拨马回到彩山殿,甩镫下马归座。殿下李治非常高兴。程咬金把红旗一晃,比武开始。一开始没人下场,都愣住了,都想看看对方究竟实力如何,在旁边瞅瞅,做到心中有数,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没人答应。程咬金连晃了三次红旗,最后终于有人答话了:“某家愿意下场。”“哗哗哗”,一匹马来到彩山殿下。这个人甩镫离鞍跳下坐骑,正盔抖甲,赶奔殿上,参见大主考程咬金施礼。老程一看,鼻子险些没气歪了。来者是谁呀?正是他孙子小磕巴嘴程千宗。程咬金心里说话:这孩子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你下什么场,你在旁边看看呀,这可好,你先来了。但是他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说别的。老程把眼珠了一瞪:“下面何人?”
  “爷爷,连我您都不认、认识?”
  “什么爷爷,这是御考场,先公而后私,懂吗?得说官话,问你什么你得说什么。”
  “啊,还有这、这么多文章哩。在下乃程咬金之孙、程铁牛之子,程千宗是也。”
  “嗯。你愿意下场”
  “正是。”
  “好,给他写上。”旁边有执笔的师爷,手里拿着大提斗,刷刷点点,把程千宗的名字写上,把报条贴到外面。
  程千宗从彩山殿下来,飞身上马,手提宣花斧,一马蹚翻,进了梅花圈、先要练练他的箭术。头前的军兵把箭靶摆好了,正好是一百步。程千宗练着练着,突然把大斧子一横,欻,横担铁过梁,一拧朱红,回过头去啪啪啪,连射三箭,俱是箭中红心。两旁边擂鼓呐喊:“射中了,三箭三中啊。”红旗晃了晃。
  程咬金点了点头:“美,我们老程家后继有人哪!看我孙子,可以说有百步穿杨的本领。”
  然后程千宗又练练大斧子,八八六十四路。再看这把斧子,光华缭绕,冷气逼人。“好啊,练得好。”两旁人擂鼓助威,齐声喝彩。程咬金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行,这孩子可真有两下子。”程千宗练完了,收住坐骑,气不长出,面不更色,冲着校场的周围就喊开了:“呀呀呔,众、众位,有、有认识我的,有不、不认识我的,现在我、我报个名啊,我爷爷就是殿上坐那肚子大的鲁国公程咬金,我爹随皇上西征,就是左将军程、程铁牛,我是他的不孝、孝之子,人送外号小磕、磕巴嘴,叫程、程千宗。您看看我那箭法、斧子能有多好,干脆谁也不用再下场,这元帅印就给我得了,咱也好早日领兵,赶奔锁、锁阳关前去救、救驾,没人下、下场了吧?是不是没人?没人元帅就是我的了。”
  嗬,他来个稳拿。声音还没有落地,就听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呔,程千宗,休要猖狂,莫要撒野,某家跟你大战三百合,你等着我吧。”有匹白龙马赶奔彩山殿。有一员小将戳刀拴马,前来标名挂号。程咬金一看,认得,正是马三保之孙名叫马林,人送外号花刀将。程咬金吓了一跳,老马家的刀法驰名海内。这马林长得虎头虎脑,五短身材,车轴汉子,在这小一垡当中,没有不称赞他武艺高强的。马林要跟孙子动手,可够程千宗戗了,但人家来了,就得给标名挂号。程咬金嘱咐了嘱咐,花刀将马林这才飞马赶奔梅花圈,跟程千宗马打对头,马林平端大刀,一笑“兄弟,哥哥陪你走一趟可以不?”
  “咦,姓马的,咱、咱哥俩不错、错呀,两天前我还请你吃、吃饭呢,咱、咱哥俩用得着动手吗?干脆把这元、元帅印给我就、就得了,你干脆、脆回去吧。”
  “嘿嘿,有道是功名富贵没有让人的,你别看你请我吃饭,我也请你吃过饭,那是私交,这是公事,今天我既然下了场了,你还能叫我退出去吗?兄弟,你要听我的劝告,你这两下白给,干脆你把二路元帅印让给我得了,动手你也是白搭。”
  “你放、放屁,马林,你别看素日比、比武我不、不是你的对手,那是我让、让你哩。你是我哥哥,我能以小犯上吗?你讲话了,功名富贵,没有让人的,今儿个,非得分个高低不可。着斧子!”“欻”,冷不丁一斧子力劈华山,直奔马林的顶梁门。马林横担铁门闩,用三停刀一架,“开!”“嘡啷啷啷”,把斧子颠起了多高。二马一错镫,再看马林,翻腕一刀,奔程千宗的后脑勺,程千宗赶紧使了个苏秦背剑,一哈腰,把这一刀给躲过去了。二马一打对头,程千宗抡斧子便砍,两个人又战在一处。就这两人,跟两只小老虎一样,又好像初生的牛犊,二马蹚翻,刀斧并举,杀了个难解难分。羽林兵摇旗擂鼓,为二人肋威。“咕噜噜噜”,“杀呀,为小将军使劲呀!”
  幼主李治都看傻啦。他手扶龙书案,探身往梅花圈看着,心里说:程咬金说得真不假,真是后继有人哪!我还认为他们都年纪幼小不行,看来英雄出少年,这两个人的武艺多精啊,好,每个都够大将的资格。
  书说简短。也就在二十七八个回合,耳轮中就听见“喀嚓”,程咬金吓得一扑棱脑袋,他替他孙子担心,闹了半天仔细一看,马林的头盔被程千宗一斧子砍掉了。马林臊了个大红脸,一拨马跳出梅花圈外:“兄弟,这回你算吹着啦,二路元帅让给你了,我败阵而去。”
  程千宗乐了:“怎么呀,我就、就说你不行吗,老程家是、是好惹的吗?我爷爷都当过皇、皇上,这元帅算、算什么。”嗬,他更能吹了。“哪一位还下场?看见没看、看见,马林那、那么大能耐都完了,你们还想比一比吗?干脆把二路、路帅交给我得了。”
  言还末了,有人喊了一声:“程千宗,休要大言欺人,你等着我的。”一匹马快如闪电,赶奔彩山殿挂号。就见这小孩银盔素甲白马长枪,正是罗章。罗章来到彩山殿,行过礼之后,要求程咬金给标名挂号,老程命人把报条贴出去了。但是程咬金知道,罗章这孩子也是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因此替孙子捏着一把汗,就嘱附罗章:都是自己弟兄,能治一服,不治一死。罗章一笑:“老爷爷您放心,您宣布那些纪律我全都记住了,如果违犯一定严惩。”“那好。”老程这才放心。
  罗章离开彩山殿,上马绰起大枪,来到梅花圈:“吁——兄弟,咱哥俩还比一比吗?”
  程千宗一看是罗章,脑瓜都嗡嗡直响,说实话,自己这能耐比罗章差得多得多呀。但是在这种场合,为功名富贵不能让人。他把脑瓜一扑棱:“行啊,哥哥,来吧。咱们这一拨数你年岁大,我就败在你手、手里,不算栽跟头,不过呢,咱们点、点到为止,着斧子。”说着说着冷不丁一斧子。
  罗章横枪往外招架,二人战在一处。十六七个回合,小磕巴嘴就顶不住了,程千宗累得鼻洼鬓角热汗直淌。“你、你真够厉害的,得、得了,咱哥、哥俩谁跟谁呀,对不对,我就把这元、元帅让给你了,我就当个先、先锋官也行啊。”说到这,拨马跳出梅花圈,败回原队。程咬金一看,不但不怪他,心里挺高兴。“好汉不吃眼前亏,孙子这样做就对了,你那两下白给呀,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说罗章,胜了程千宗,冲着四周一抱拳:“呔,各位。俺罗章愿给国家出力报效,领兵带队到锁阳关解围,哪个不服请你下场。”罗章刚说到这,就见一马蹚翻,来到梅花圈这儿。“吁——姓罗的,少要口出狂言,略等片刻,等我标名挂号之后,再与你分上下论高低。”此人飞马来到彩山殿,下马上台,标名挂号。程咬金一看谁呀,正是小英雄秦英。秦英来到殿上,标完名挂完号,这才来到梅花圈,跟罗章见面。罗章很不痛快,看着秦英:“兄弟,咱哥俩还伸手?”“嗳,这叫什么话呀,你跟程千宗都说了,功名富贵不能让人嘛,我因何不能下场?我说哥哥,把元帅印让给我,你就退到一旁,我露脸就等于你露脸。”罗章一听把脸沉下来了:“兄弟,这可不行。知道的说我让你,不知道的说我叫你给吓走了。别看咱们是至亲,今天也得动手。”秦英点点头:“好吧,看来说话是没有用的,那你就动招吧。”
  两个人说着话互不相让,当场动手。罗章使的是五钩神飞亮银枪,秦英使的是虎头錾金枪,他们两家的枪法都基本一个路子,一动手五十多个回合没分输赢。两位小英雄都着急了,往鹿皮套一伸手,都拽出熟铜锏,枪里夹锏,又战在一处。打来打去,一百个回合还没分输赢。两人都急了,把锏带起来又使大枪,没想到“喀棱”一声,五钩神飞亮银枪的五把钩子,把虎头錾金枪的鎏金镋给挂住了。由于用力过猛,两条枪搅在了一起。“你给我!”“你给我!”两个人就较上力气了。罗章拽不过秦英,秦英也拽不过罗章。两个人这一较劲,就见胯下的两匹马跟走马灯相似,“嗒嗒嗒嗒”,“啼溜溜”,人跟人斗,马跟马斗。
  殿下一看,不好,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了,就跟程咬金说:“世伯,应当马上传话,让他们罢战,不必再打了。”“哎,不必,殿下,你才经过多少,只有这样才能分出谁是英雄,让他们继续往下比。”“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啊!”“伤也没事,你往下瞧吧。”
  李治、众人正在着急,就听御校场外一阵大乱,有人喊了一声:“某家到了——”紧跟着一匹战马越墙而过,从羽林军的头上跃进了御校场。御校场一阵大乱,彩山殿上众人都看见了。老程一见眉开眼笑:“殿下,我这卦算得怎么样,这不是高人来了吗?”
  来人正是小将军薛丁山。他自从与老程分手之后,回到家中,母子相见,抱头痛哭。因为他惦念着老程的话,这才与母亲说明,洒泪而别。到京城进鲁国公府一问,老国公到御校场去了,可把薛丁山给急坏啦。来到校场一看,大门已经关闭,围着校场转了一圈,听里边鼓声震天,喊声动地,生怕比武结束。他转到西北角一看,这里有个土坡,他这才打马越墙而过,来到御校场。
  老程见丁山来到校场,便放开嗓子喊叫:“哟呔,小将军,快到这边来!”薛丁山来到彩山殿下,戳枪拴马,分禢尾撩战裙上了彩山殿,老程把他领到李治面前。殿下一看,嚯!这小将的穿着打扮、五官长相、言谈举止,与老程算的一般无二。殿下问道:“小将军叫什么名字?由哪里来的?”薛丁山赶紧报名。当他说到是薛仁贵之子薛丁山时,众人无不惊骇。李治也听说过薛家的变故,这薛丁山怎么又跳出来了呢?太子一问,丁山就把来龙去脉讲说一遍,众人这才明白。“小将军,你怎么知道今天要夺状元呢?”薛丁山刚要开口,老程咳嗽了一声,丁山一看,见老程摇头挤眼,以为是催他快说,便往上叩头说道:“殿下,是我在路上遇到了鲁国公,鲁国公要我无论如何十五日赶到京城。”李治一听恍然大悟,他看了程咬金一眼,老程一笑:“殿下,算卦这玩意儿哪有真的,都是骗人哪!”惹得百官都笑了。老程说道:“殿下,有话以后再说,给丁山标名挂号,让他下场比武要紧哪!”“好。丁山,你下场去吧。”“遵旨。”大报条挂出来了,众人一看,心中明白。
  薛丁山由彩山殿下来,绰枪上马,像闪电一般就进了梅花圈。薛丁山为了给他们两家解围,把掌中的大抢往空中一举,奔他们两个人的兵刃就砸下来了。薛了山只使了五成劲,喊了一声:“呔,二位英雄,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要打了,我给你们解解围。”“嘡啷啷”,大枪往下一砸,把罗章的五钩神飞亮银枪的钩给震开了。本来罗章和秦英两人都使出了平生的力气,互相夺自己的家伙,冷不丁的兵刃一开,两个人一闪身,在马上坐不住了,全从马屁股后头轱辘下去了。“咕咚”、“咕咚”,要不是仗着两个人有本领,就摔坏了。两匹无人的战马“哧溜溜”围着梅花圈转圈。
  秦英头一个从地下爬起来了,活动活动筋骨,一哈腰从地下把大枪捡起来,“什么人?”小伙子就有点翻脸。与此同时,罗章从地下也起来了,绰起大枪,定眼瞧看,看了看薛丁山,不认识。罗章火往上撞,脸都气红了:“呔,你是什么人?我二人未分输赢胜败,你半腰插一杠子,这是怎么回事?”
  薛丁山一笑:“二位将军不要生气,我乃奉旨而来。我标名挂号了,要问我是谁,请看上面。”薛丁山说完了,枪一指,两个人朝彩山殿一看,这才明白:“啊,你是我薛大伯父之子叫薛丁山?”“不才正是。”
  “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这是太好的朋友了。”说着三个人以礼相见。
  罗章有点不服气,管你叫哥哥也好,叫兄弟也好,那是另外一码事,武状元能给你吗?他跟秦英商议半天,秦英说:“这么办吧,我先在外头等候,你愿意比试就先交给你。”罗章点头,二次上马,冲着薛丁山一抱拳:“薛大哥,咱们哥儿俩没处过,我这人是直性子,我的祖上是罗成,我父扫北王罗通,我叫罗章。今天奉旨下场比武争夺二路元帅,既是薛大哥来了,我就陪着你走上三招两趟,你看怎样?”“噢,你是罗贤弟,愚兄早有耳闻,今日得以相会,真是太好了。贤弟,咱们算不打不成交,这就算个见面礼吧,望贤弟多加指教。”二人说罢,双枪并举,二马蹚翻,战在一处。罗章抖动大枪上下翻飞,如银蛇乱舞,把罗家枪的绝招全都用上了。薛丁山一见暗自叫好,老罗家枪法果然名不虚传。他抖擞精神,舞动大枪,大战罗章。二十几个回合过去,薛丁山枪走下盘,直扎罗章的小腹。罗章撤回枪往外一架,上了当了,薛丁山把枪往回一抽,一转个,枪走上盘,迎门三不过,扎罗章的脑门挂他的两眼,这个快就甭提了。罗章把眼一闭:“我命休矣。”场中大伙无不惊骇,老程吓得闭上了双眼,就听“喀嚓”一声,众人定眼再瞧,只见罗章的头盔被挑落在地。原来丁山并无伤害罗章之意,只是显示一下枪法而已。罗章倒也知趣,拨马败出梅花圈。薛丁山用大枪挑起头盔,喊了一声:“贤弟,愚兄多有得罪了,千万原谅。”“哧——”把头盔甩出圈外。罗章捡起头盔,脸一红:“薛大哥,您甭客气了,小弟甘拜下风。”
  第二个就是秦英。他见薛丁山赢罗章的一手,也暗自称赞,但他自以为有一手绝招,薛丁山未必躲得过,便拨马跳入圈子,二人接着打起来了。也就是十五六个回合,秦英已觉不敌,二马一错镫,他扔出了秦家绝技撒手锏,大喊一声:“招!”熟铜锏脱手而出。其实薛丁山早有防备,在路上程咬金给他讲过,京里头有什么大将,哪一门都有什么特殊的武艺,薛丁山听到耳里,记到心上,知道老秦家撒手锏是一绝,因此就格外地留神注意。一看锏来了,用掌中神枪往外一搪。“嘡啷啷啷”,熟铜锏落地。薛丁山下了马把锏捡起来递给秦英:“贤弟,愚兄多有得罪,你的锏还给你。”秦英的脸一红:“薛大哥,高,武状元让给你了。”接锏在手,回归本队。
  薛丁山就这几下,把整个武科场给镇住了。连喊了数声,无人下场。
  程咬金一看,差不多了:“呔,你们都听着,按规定,如果镇住武科场,无人敢比试,他可就是武状元了,有没有下场的,有没有?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老程连喊数声,无人答言。云牌一响,这就算定局。
  殿下传旨,叫薛丁山赶奔彩山殿。薛了山高兴,来到殿前下了马,擦了擦汗,正盔抖甲,来到彩山殿。幼主李治把牌拿过来,亲自给薛丁山帽插红花,十字披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加封他龙虎状元、十宝大将、二路元帅,让他在长安城夸官三日,以示显赫。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殿下传旨,光禄寺大摆筵宴,为薛丁山祝贺。接着金台拜帅,授予令旗令箭。点罗通为先锋,程咬金为总监军,十三家少国公随营听令,发大兵十五万,择日出发。薛丁山向老程要求:“程爷爷,我这次出兵,我娘不放心,我娘和我妹妹都想随我出征。希望您给殿下提提要求。”老程一听:“这算什么,谁当娘的不疼儿子,你这情况特殊,既然你两个娘要跟着,你妹子跟着,我就批准了,用不着请示殿下。”所以柳英春、樊金定、薛金莲,全都随军出征。幼主李治把他们送出得胜门,千叮咛万嘱托,然后领着文武百官回朝不提。
  单表二路元帅薛丁山。祭旗之后传出令箭,让扫北王罗通赶紧起身开道。大队人马离开长安,浩浩荡荡,赶奔西凉进发。离了唐朝疆土,一到西凉地面,沙漠、高山,十分难走,每天只能走四五十里。薛丁山着急,问程咬金:“老爷爷,不知锁阳离咱们现在还有多远?”“早呢,要照这么走,一个月也到不了。”“老爷爷,听您说在您离开锁阳的时候,城里粮草已经不多,您再到了京里,又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路上要再有这么长的时间,锁阳吃什么?倘若咱们到了锁阳,那儿也出了麻烦,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嗯,孩儿啦,你说得有理,其实我比你心里还着急,可惜咱人和马都没长翅膀,要能飞过去才好呢。这么办吧,要想快咱就抄近路,最好抄小道,能早到一天是一天。你说对吗?”
  “是啊,您看着办吧,您是总监军。”
  “来人,通知先锋官罗通,抛开大道绕小路而行。”传令官领命,到前边送信去了。
  扫北王罗通一听,让自己绕小路而行,便马上避开大道,走了山路。罗通对路也不熟,走着走着路走岔了,这叫搬砖砸脚面,翻巧弄成拙,欲速则不达。把罗通急的,找来向导问是什么地方,向导官看了半天地图:“回先锋的话,据我所知,这属于旱海的边缘,有座山叫棋盘山,翻过这座山,大概就归了正路了。”“好,命令三军翻越棋盘山。”“喳,是。”马步三军来到棋盘山。罗通在马上一看,这座大山,好像一个大锅在那扣着一样,方圆足有一百里,从哪条路走合适呢?他正往前走着,忽听对面“咚!咚!咚”三声炮响,紧跟着树林里放出数支响箭。这响箭不是射人的,用骨头在上边掏出眼来,安在箭杆上,往空中一射,像哨子一样,在古代就拿这种东西做信号箭,只听“吱儿、吱儿……”射起七支响箭,然后串锣一响,山路两旁拥出无数人马,各拿刀枪棍棒、斧銊钩叉,前面有排刀手、盾牌手、长枪手,后边还有骑兵,把道路整个给挡住了。扫北王一看不好,没想到在这遇上敌人了,“吁——”赶紧把战马带住,银枪往空中一举代替军令,唐兵摆开了二龙出水阵。把阵势摆好了,罗通一马当先,来到两军阵前,抬头往前一看,这才看清楚,对面人马是不少,但不是正式军队,从服装上看,穿的衣服什么样的都有,有长的,有短的,有黄的,有黑的,既无军装,也无号坎,是杂牌军,旗号也不分明,证明是山寇。罗通把心放下来了,心说塞北这地方人真够野的,山寇劫道也不睁开眼看看,这是国家正式的军队,万马千军,你就敢点炮来截,多大的胆!也好,我捎带着把他们平了,也能给本地老百姓除害。想到这他催马挺枪要大战山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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