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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朱元璋率兵闯重围 固大英投军战敌将


  元营的前部正印副先锋官虎印,为助酒兴,又练拳,又摔跤,战败了野人熊胡强。常茂灵机一动,对小矮子徐方面授机宜,让他去战虎印。
  徐方久经大敌,沉着干练。他将衣服收拾利索,从桌后蹿到虎印前边,嘻嘻哈哈地说道:“呔!我说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虎印奓撒臂膀,往对面一看,没望见来人,忙问:“哎,你在哪儿呢?”
  “你往下边瞧,我在你眼皮底下呢!”
  虎印低头一看来人,当时就乐了。见此人:身材矬矮,瘦小枯干。脑袋跟枣核差不多,两头儿尖,当间儿粗,奔儿颅头,窝眍眼儿,鹰鼻子,带个尖儿,芝麻牙,薄嘴片儿,罗圈儿腿,烂眼圈儿。别看他长相不济,可眼睛奔儿亮。周身穿青,遍体挂皂,身背一对镔铁棒槌。往那儿一站,倒也有股威风。
  虎印看罢多时,问道:“你是何人?”
  徐方嬉皮笑脸地说道:“哈哈哈哈!报出名来,吓你一溜跟头。在下并非旁人,大将徐方是也!”
  “好。这么说,你愿意跟本先锋伸手助兴吗?”
  “那是自然。来来来,快伸手吧,某家奉陪。”
  虎印一看他那模样,心里说,这个人,像小孩儿一样。若叫我抓住,准能把他扔到黄河之中。他这么一想,可就有点儿轻敌了。只见他往前打垫步,毫无顾忌,抡拳便打。
  要在马上,徐方也许不是虎印的对手。这是在步下,他自幼就学的这种功夫。因此,动起手来,那是得心应手呀!就见徐方“滴溜溜”身形乱转,围着虎印,蹿蹦跳跃,左右出击。虎印像扑蝴蝶一样,扑打徐方。可是,怎么也扑打不着。时间不长,就把虎印忙活了一身热汗。
  徐方与虎印较量多时,眼珠一转,出其不意地使了个黑狗钻裆的招数,正钻到虎印的裤裆之中。紧接着,“嘭”!就用尖脑袋顶他的屁股。
  别看徐方个儿小、没劲,可他这是就虎印的劲来使劲的呀!这一招儿真厉害,把虎印顶出有一丈多远。他站立不稳,“扑通”摔了个狗啃屎。
  这下儿,虎印的脸上可挂不住了。他从地下站起身来,红着大脸,“哇呀”暴叫道:“好小子,你这是什么招儿?”
  “打人招儿。”
  “好!”
  这虎印真不讲理。只见他“噔噔噔”快步来到台前,忙朝兵刃架上伸手,拽出一口朴刀,回过身来,奔徐方就砍。
  徐方急忙躲过身形,高声说道:“哎,咱这不是助酒兴吗,你怎么动开真的了?好,许你不仁,就许我不义。小子,你这叫咎由自取。”话音一落,撤身形,探臂膀,套挽手,亮出镔铁棒槌,两个人就战在一处。
  两人一伸手。虎印这才发觉,这小个子并不好惹。把他气得够戗,恨不得一刀将徐方劈为两段。但他光恨不行呀,徐方围着他直转悠,连招架都招架不过来,还怎么能劈死人家呢!
  再说徐方。他一边打着,一边暗想,刚才常茂对我说过,利在速战,不能拖延时间。干脆,早点儿把他打发了得啦。想到这儿,他虚晃一槌,“噌”!跳出圈外,嘴里说道:“得!我不是你的对手,咱再换个人吧!”说话间,将双棒交在单手,悄悄从鹿皮囊里拽出了暗器枣核缥,假装败去。
  徐方这一招儿,虎印不知道啊!他挺朴刀在后边就道:“小个子,站住!”说话间,追到徐方近前,举起朴刀,就要行凶。
  就在这时,徐方猛一回身,对着他的面门一展手,“嗖”一道寒光,将枣核镖扔出。
  虎印一看不好,急忙闪躲身形。可是,来不及了,这一镖正钉在他的右眼睛上。
  虎印中镖,疼得蹦起老高。忙将朴刀扔掉,就去拽镖。可是,他疼糊涂了,冲着镖把,抡拳就打。这一打呀,把外边那半截也钉进去了,当时昏倒在地。
  这时,徐方转过身来,到在虎印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哟,你看这事弄的,怎么打到这儿了?常言说,救人救个活,杀人杀个死。看你怪可怜的,别受零罪了!”说罢,先将镖拔出收回,然后举起镔铁棒槌,对准虎印的脑袋,“啪”就揍了一下。委时间,虎印脑浆进裂,当场毙命。
  这二人在席前交锋,两旁战将看得真切,当时就乱成一窝蜂啦。但只见元将一阵大乱,高声吵嚷道:“了不得啦,先锋官叫人家打死了!”
  这时,大王胡尔卡金才撕破面皮。他率领二王胡尔卡银、老驸马左都玉、都督、平章等众位将军,撤下高台,调兵遣将,把朱元璋君臣团团围住。人家说得明白,要给虎印报仇雪恨!
  朱元璋已知中计,只好孤注一掷。他忙命军兵,从武氏弟兄那里牵来战马,而后,飞身跨上战骑,各操兵刃,与元军展开混战。
  这场战斗,空前惨烈。仗着朱元璋事先已有准备,来的这些人,都是出类拔萃、以一当十的好汉,才把洪武万岁紧紧保住,且战且退。
  可是,众寡悬殊。你再能打,可人数太少。前后左右都是元兵元将,被人家死死围在垓心。
  常茂一边打着,一边吩咐:“听着!正东,朱沐英;正西,丁世英;正南,武尽忠;正北,武尽孝;东北,胡强;西北,徐方;西南,我;正中,主公。咱们摆个圈儿阵,快冲向山口。都听见没有?”
  “遵命!”众位小英雄大声回话,连朱元璋也答应出声来。
  你别说,常茂就是有两下子。他摆了圈儿阵,把皇上保护在正中,边打边退,倒也有效。
  这阵儿,皇上可成了累赘啦。众人且退且战,血溅征袍啊!转眼之间,这五百精兵就伤亡过半。
  正在这时,前部正印先锋官虎牙,催马提槊,来在近前。常言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虎牙兄弟弟虎印死得那么惨,能不报仇吗?
  那么,为什么他才来呢?刚才他回到大帐,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周身上下收抬紧衬,这才带着亲兵,提槊上马,来找徐方。等到在前敌,吩咐一声:“捩开旗门!”
  霎时间,“当啷啷”三声炮响。元军雁翅排开。他一晃金槊,冲到“圆圈儿阵”外,暴叫道:“呔!小矬子徐方,快来送死!”
  徐方一听,吓得缩了缩脖子:“我说茂,这是你叫我捅的娄子,你可得给我担着。”
  常茂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你保护主公,待我会他!”话音一落,将禹王神槊一晃,提马来见虎牙。
  常茂与虎牙的兵刃,都是禹王神槊。可是,他二人的个头儿却不一样:虎牙平顶身高一丈一尺挂零,常茂身高不足五尺。虎牙假若是个口袋,里头能装六个常茂。人家像个金甲天神,常茂却像个猴儿崽子。
  两个人马打对头,虎牙用禹王神槊一指,厉声喝喊:“常茂,你闪退一旁,快叫那小矬子过来,我要给兄弟报仇!”
  常茂说道:“大个子,消消火,生那么大气干什么?你没听人说,‘打仗没好手,骂人没好口’。盐在哪儿咸,醋在哪儿酸,书出有因啊!你想,他明明说的是在酒席宴前以助酒兴,怎么又取来朴刀,非要置人家于死地呢?是他把我们矬子逼急了,无奈才使出了枣核镖。你说,这能怪人家吗?你想要徐方的性命不难,他是我手下的战将,你得先把我这元帅给赢了。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
  虎牙听罢,怒火难按,点头说道:“好!那我就先打发你,再与徐方算账!”说罢,抡槊就打。
  虎牙报仇心切,奋力出击;常茂笑脸相迎,暗中使劲。所以,这两条禹王神槊,碰在一起,“喀嚓”一声,可就出了笑话啦!怎么?两条大槊都磕出手了。只见常茂“哎呀”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虎牙也坐立不稳,从马脖子上出溜到地上。当时.这两个人都昏迷过去。他二人一昏迷,元军那面也乱了,明营这边也乱了。
  朱沐英一看,赶紧跑上前去,单膀较力,把常茂抢回。接着,胡强又把禹王神槊拣来。
  朱沐英见常茂人事不省,吓坏了:“哎……哎呀,常茂归……归位了!”他眼珠一转,让野人熊胡强将常茂背在身上。
  唉,这下可成了累赘啦!
  常茂是一员虎将,顶着半拉天呢!他这一昏迷,别人可就都没底了。等元兵二次冲来,又把朱元璋众人困在垓心。照旧,又是一场混战。
  按下他们暂且不说,再表山外。前文书说过,军师刘伯温和元帅徐达,料知此事有诈,事先已三路分兵,做好了应急准备。
  先说胡大海、郭英。他们领了三千飞虎军,早已埋伏在兴隆山口外。听见山内杀声四起,知已伸手交锋。胡大海对郭英说道:“老七,赶紧闯进去,搭救老四!”
  七爷郭英连连点头:“嗯,事不宜迟,马上引兵亮队!”
  “对,点炮!”
  顷刻间,炮声隆隆,杀声阵阵。胡大海手下的三千飞虎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扑向兴隆山口。
  胡大海领兵带队,刚来到山口外,忽听山内信炮响亮,刹那间伏兵四起,元兵冲来,将道路堵住。
  胡大海和郭英带马一看,只见正中央一杆大旗,顺风飘摆,旗脚下闪出一员年轻的女将。此人头戴七星花战冠,身披百花战袍,内衬金锁连环甲,足踏犀牛皮战靴,肩头横担狐狸尾,脑后斜插雉鸡翎,胯下桃红马,掌端金背七星刀,走兽壶悬天带,弯弓插箭。再仔细一瞅,这女将长得还真不错!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杏核眼,鼻如悬胆,口似桃花,元宝耳朵,面似敷粉,二目如电,灼灼发光。
  胡大海和郭英看罢,不觉暗自称奇:啊呀,想不到元营之中,也有这么威武英俊的女将。这是谁呢?人们常说,僧道妇女,不可临敌。既然临敌,必有高超的手段。嗯,咱得多加谨慎。
  时过片刻,胡大海对郭英说道:“老七,你快过去,把这个丫头片子收拾了。”
  “对!”郭英点头,催马摇枪,来到女将近前,勒住坐骑,大声喝喊,“这一女将,通名报姓!”
  这个女将微微一乐,说道:“我爹爹乃大王胡尔卡金,我是他的老姑娘,胡尔金花是也。对面来将,你是何人?”
  “武定王郭英便是。”
  胡尔金花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哟,闹了半天,你就是名震九州的武定王呀?不期在此相遇,万幸啊万幸。不过,好汉不提当年之勇。你已到了风烛残年,岂是我的对手?快把名将换上,前来会我。”
  “什么?!”郭英一听,气得脸都变色了。心里说,好你个丫头片子,口气还不小啊!先褒我,后贬我,你逞什么能耐?想到这儿,剑眉倒竖,虎目圆翻,“扑棱棱”一抖五钩神飞亮银枪,直奔胡尔金花冲去。
  别看这丫头岁数不大,却久经大敌,临阵不慌。见银枪扎来,她双手端刀,接架相还。
  五六个回合过后,郭英暗自吃惊,哟,这个女将稳若泰山,招数精奇。怪不得口吐狂言,确实有些能耐。想到此处,加了小心,他攒足力气,把亮银枪舞开,亚赛那雨打梨花。
  又战了三十余个回合,郭英渐渐招数迟钝,鼻洼鬓角沁出了热汗。
  胡大海一看,心里说,哟,老七够戗!嗯,我得过去,助他一阵。他刚要催马临敌,可又一想,嗳,论能耐,我跟七弟可差远了。他若不行,我更白给。哎呀,这可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忽见飞虎军阵脚以外,一片大乱。紧接着,又听军兵在那儿喊话;“站住!两军阵前正开兵见仗,过往行人禁止通行。再往前来,我们可要开弓放箭了!”
  胡大海听罢,心里琢磨:这是谁呢,来阵前为了何事?他略一思索,忙派人前去打探。
  时间不长,探事军卒回来禀报:“回二王千岁,有位白袍小将,说从泗水关而来,非求见你老人家不可。跟他要凭据,他什么也没带着。就凭他那么一说,不放心呀!可这个人说什么也不听,把手下的军兵也给揍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置?”
  胡大海略一思索,又问:“他像不像元将?”
  “看那长相,不像元人。”
  “这……”胡大海心想,不是元人就行。一个小将到这里找我,决不会是仇人。于是,对军卒传令:“命他马前见我。”
  “是!”军兵转身跑去。
  时间不长,就见十几个军兵,簇拥着一个小将,来到胡大海马前。
  胡大海一看此人:银盔素甲,手提双枪,嚄,四个枪尖。这小伙子长得,面似敷粉,目若朗星,黑黪黪两道八字立剑眉,走兽壶悬天带,弯弓插箭。看年纪,至多也就是二十来岁。生得英俊,长得喜人。
  胡大海打量已毕,便问:“这一小将,你有何事找我?”
  白袍小将看了看胡大海,抬腿挂双枪,从马上跳下来,问道:“请问,您就是二王千岁吗?”
  “对。”
  “啊呀,爹爹呀!”声音一落,这员小将分禢尾,撩战裙,跪倒在地,就给胡大海磕头。
  此刻,胡大海十分纳闷儿:“孩儿,你我父子称道,从何说起?”
  这小孩儿擦擦眼泪,说道:“爹爹,您忘了?我天伦老爹爹是泗水关总兵、双枪大将固振远。曾听爹爹说,从小时起,我就拜您为干爹。有此事无有?”
  “哎呀!”一提固振远,胡大海心如刀绞啊!为什么?老哥儿俩多年未见,想不到呀!他忙问道:“孩子,你小名不是叫大英吗?”
  “对,我叫固大英。”
  “嘿!你都变样了,我怎么能认识你呀!孩子,你爹爹挺好吧?”
  胡大海一问,把固大英问哭了:“唉!我爹爹久病不起,于春天病故了。我来在两军阵前,一来向您报丧,二来为国家出力报效。”
  “好。两军阵前,正是用人之际,你来得太好了。孩子,快快起来,先到兴隆山歇歇去吧,咱大营就在那里。”
  “好!”
  固大英站起来,上了战马,正要走去,可他往前敌一看,见疆场上正在有人搦战,便问:“爹爹,那是谁跟谁交锋?”
  “嗐!那个黄毛丫头是胡尔卡金的姑娘,叫胡尔金花。那个老将是你七叔郭英。”
  “噢!”固大英略一思忖,说道,“爹爹,请讨给我一支令箭,待我去战这个丫头!”
  胡大海一听,往前敌看了几眼,说道:“好。将你七叔替回,让他歇息歇息。”
  固大英听罢,提枪在手,要大战胡尔金花。
  欲知胜负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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