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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陈友谅兵团应天府 小太保搦战江东桥


  话说花总兵在两军阵上,大战各路反王,一鼓作气,连胜三木
  南汉王陈友谅大怒,催马摆刀,来战花云。二人刀棍并举,互不相让,杀了个地覆天翻。
  九江王陈友必恐兄长有失,率领诸王,一同冲杀过来,将花云困在垓心。
  俗话说:“强狼难胜众犬,好汉抵不住人多。”花云力战群顽,把他累得盔斜甲歪,热汗直流。
  副总兵姚猛、吴良一看,急忙麾军冲杀过去,把花云救出重围,逃回太平府内。
  陈友谅余怒未消,命人架炮攻城。
  花云回到城内,传下令箭,死守太平。他亲定各项守城军规,违者严惩不贷。花云和姚猛、吴良,衣不解带,日夜巡城,亲自督战。战斗一直进行了三天,花云连眼都没有合过。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率领几名亲兵,视察东城,见那里除一部分军民守城外,其余人都睡觉去了,防守得很松懈。花云大怒,命人把守将白如山找来回话。
  白如山睡眼矇眬,衣甲不整,来见主帅。
  花云怒斥道:“本帅已颁下严令,各城须严加把守。你因何私自离开?”
  白如山吓得热汗直淌,不住地叩头道:“末将一连三天没有睡觉,实在有点支持不住了。”
  “你困,别人就不困吗?若都去睡觉,谁来守城?你身为营官,擅离职守,抗我令箭,这还了得!来人,把他推出去砍了!”
  众将一齐跪倒,苦苦求情。花云不便驳回众人的面子,这才把他饶过。不过,活罪没免,狠狠地打了他二十军棍。消息传开,三军肃然,谁也不敢再偷懒了。
  且说白如山。这家伙口服心不服,越想越恨。他把几个好友找来,密仪道:“太平府乃弹丸之地,怎能抵住九国的兵将?花云沽名钓誉,暴虐无情,我等何必保他?不如多个心眼儿,投降了吧!”
  “对!”众死党道,“献城立下大功,陈王爷决不会亏待咱们。”
  “对,就这么行事。”
  几个人密议已毕,又搜罗了死党二十余人,在四更左右,由白如山领着,杀死门军,开关落锁,献了东城。
  此时,花云正在帅府议事。忽听街上叫喊连天,忙命人出去察看。
  片刻,一个亲兵跑来报信:“陈友谅杀进城里来了,街上正在混战!”
  花云“哎呀”一声,几乎栽倒在地。他手提宝剑,刚要出去,副总兵姚猛急冲冲跑了进来。花云定睛一瞧,只见他浑身是血,满脸是伤,连头发、胡子都染红了。
  姚猛急促地说道:“完了,一切全完了!请大帅快把家眷找来,随本职逃命去吧!”
  花云听罢,情知大势所趋,忙跑回内宅,把母亲、妻子、娇儿找到一处,说明了原委。
  花老夫人说道:“为娘年纪高迈,不累赘你了。快,带着他们娘儿俩逃命去吧!”
  花云道:“事急矣,请母亲速行!”
  老夫人听罢,略一思索,转身走到内室。花云等了片刻,不见母亲归来,入室一看,老夫人已悬梁自尽。花云抚着母尸,放声痛哭。当他转身走出内室的时候,见妻子卢氏也横剑自刎。到了此刻,花云也顾不了许多了,领着又哭又闹的儿子花茂,来到议事大厅。
  姚猛见花云许久才来,急得直跺脚:“大帅,快点走吧!再晚一步,可就出不了城啦!”
  花云说道:“这是我子,名叫花茂。请你将他带回南京,好好抚养。”说罢,让孩子给姚猛磕了三个响头。
  姚猛惊问道:“大帅这是何意?”
  “食君禄,当报皇恩。城在我在,城失我亡。”
  姚猛说:“自古没有不打败仗的将军。只要留得三寸气在,何愁报不了仇呢?大帅,随我逃命要紧。”
  姚猛再三苦谏,花云执意不从。
  正在这时,府门外一阵大乱。紧接着,几个亲兵跑进禀报:“陈友谅的大军,已杀到帅府来了!”
  花云果断地说:“我领人抵挡一阵,你带领孩子从后门逃命去吧!”
  姚猛无奈,把花茂背起来就走。孩子舍不得离开爹爹,把嗓子都哭哑了。
  花云把牙关一咬,吩咐左右:“抬棍带马,开门迎敌!”
  这阵儿,他身边只剩下五六十个人了。花云在前,军兵随后,从辕门杀出,冲进敌队。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花云现在已豁出性命,所以倍加勇猛。只见他棍起处刀枪乱飞,死尸翻滚,把敌兵打得纷纷倒退。
  此时,有人飞报陈友谅。南汉王亲领军兵,来到近前,闪目一瞧:只见花云好像一头狂怒的雄狮,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陈友谅又气又恨,调来三百弓弩手,大声喝喊:“步骑兵后撤,弓弩手上前!”说罢,“呼啦”一声,联军向四面一闪,把花云和十几名士兵暴露在空地上。
  陈友谅喊道:“花云,还不下马投降!”
  徐州王李春也喊:“再不归顺,就叫你们变成刺猬!”
  陈友必接着暴叫:“这小子横骨插心,劝也无用。射吧!”
  花云四外扫视了一眼,狂笑道:“自古忠臣不怕死,尔等休得啰嗦!”
  陈友谅无奈,传令放箭。霎时,箭如飞蝗,奔花云射来。可叹花云与那些士兵,皆死于乱箭之下。后人有诗赞曰:
  
  大将出寒门,
  赤胆极君恩。
  十年征战苦,
  一朝变忠魂。
  名利心不撼,
  富贵不能淫。
  光辉照史册,
  万古美名存。

  花云死后,陈友谅念他是条好汉,命人用棺椁收殓,葬于城郊。又命人扑灭战火,出榜安民。在此歇兵两日,向南京进发。
  再说飞叉将姚猛。他带着亲兵三百余人,背着花茂,冒着烟火,从西门杀出太平府,奔南京疾进。天亮之后,忽听背后有人喊话:“姚将军,请等一等!”
  姚猛回头一看,正是双鞭将吴良。只见他满身血垢,衣甲破碎,眉毛、胡子都烧没了,真是惨不可言。他身后的十几个亲兵,也都衣冠不整,满脸是伤。
  吴良追上前来,失声大哭:“花将军为国捐躯了!”
  姚猛闻听,心如油煎,不住地垂泪。二将边走边谈,走不多时,忽见对面来了一哨人马。仔细一瞅,原来是自己的军队,为首大将乃薛凤稿。薛凤稿是从哪儿来的?前文书已有交待,他是受了张玉之命,来太平府救援的。双方见面,述说了原委。
  姚猛道:“陈友谅势大,不可死拼。待咱回京见了娘娘,再作定夺。”
  薛凤稿心想,可也是呀!手中只有三千军兵,无济于事。想到此处,只好收兵,与姚、吴二将回京交旨。
  马娘娘得知太平府失陷,吓得魂不附体;又听花云捐躯,更是痛断肝肠。她抚扶着花茂的肩头,不住地哭泣。片刻过后,马娘娘擦干眼泪,传下风旨,追封花云为义侯,子袭父职,并且,让姚猛把他收养在府中。
  次日,警报传来,九国联军已屯兵紫金山,眼看就要攻打应天府。
  马娘娘连夜将群臣召来,商讨对敌之策。张玉道:“娘娘千岁放心。南京城池坚固,兵精粮足。臣等愿拼死守护,决不让陈友谅得逞。”
  马皇后问道:“卿手中有多少人马?”
  “五万挂零。”
  马娘娘又问;“大将都不在京城,何人可以御敌?”
  张玉答道:“现有七家太保在京,俱可领兵杀敌。”
  马皇后忙问:“这七家太保都是何人?”
  张玉说:“有常茂、朱沐英、丁世英、武尽忠、武尽孝、常胜和胡强。”
  马皇后听罢,眉头舒展,又问:“听说常茂等人已随常遇春出镇开封,但不知他们何时回到南京?”
  “他们昨夜刚从开封归来。”
  马皇后大喜;“妙极了!只要有常茂、朱沐英在,咱就不怕了。卿快替哀家传旨,宣七家太保上殿。”
  “臣遵旨!”
  简短捷说。顿饭的工夫,张玉把七家太保带到勤政殿内。
  常茂、朱沐英领头,跪倒在地,给马皇后叩头:“参见娘娘千岁,千千岁!”
  “给四大娘叩头!”
  “给四婶婶磕头!”
  嚄!粗声,细声,什么味儿的都有。
  马皇后说道:“免礼平身!”
  太保们站起身来,垂手列立在御桌案前。
  马皇后问常茂:“你爹爹常遇春可好?因何故将你们打发回来?”
  常茂翻着雌雄眼,晃着大扁脸,说道:“我爹都忙透了,成天排兵布阵,巡逻放哨,把黄河两岸把守得铜帮铁底,固若金汤。可是,元兵贼心不死,时常派兵到黄河南岸骚扰。不过不要紧,都被我爹给整治了。”说到此处,把淌出的鼻涕擦了擦,又接着说,“我爹听说皇上御驾亲征,担心京城空虚,才把我们打发回来。”
  马娘娘点了点头:“六爷想得太周到了。不用我说,你们大概也都清楚。现在,皇上被张士诚困在牛膛峪,你胡伯父闯出连营,回朝搬兵。南汉王陈友谅,组成九国联军,趁火打劫。昨日,太平失陷,花将军阵亡。敌兵贪得无厌,欲抢南京,现已屯兵紫金山,说不定明后日就要大战。你们想想,怎样才能将敌兵杀退?”
  金锤殿下朱沐英道:“请……请母后放……放心,俗……俗话说……”
  前文书说过,朱沐英是个磕巴嘴,口吃得很厉害。只见他伸着脖子,晃着脑袋,青筋蹦起老高,五官都挪位了:“兵来将……将挡,水来土……上屯。陈友谅没……没什么了……了不起,来多少咱就收……收拾他多……多少。”
  “你快歇会儿吧,都快把我们急死了!”常茂打断他的话,说道,“请四大娘放心。我们小哥们儿把敌兵包下了,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太保也一齐说道:“娘娘放心。有我们在,南京就没事儿。”
  马娘娘听着,不住地点头,对张玉说:“张爱卿,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他们的父兄都不在眼前,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臣谨遵凤旨!”说罢,领着众位小英雄,下殿而去。
  马后退殿,文武归府,按下不提。
  单表大帅张玉。他把众位小英雄带到府中,挨着个儿地作了交待。小太保领命,各自归府。
  次日未时,陈友谅发兵,攻打江东门。张玉闻讯,披挂整齐,升坐帅府,把副元帅薛凤稿和大将姚猛、吴良,以及各位小太保请来商量。
  张玉道:“本师受皇上重托,负守卫京师之责,关系重大,非同儿戏。陈友谅胸怀野心,一再与我主为仇。今又领兵犯我京城,实乃本朝一患。愿诸位协力同心,杀敌报国。”
  薛凤稿说:“请大帅放心,我等愿与京城共存亡。”
  张玉点头,操起大令分派道:“姚将军与府尹梅四祖同守内城,严防奸人捣乱。如发现可疑之人,立斩不赦;吴良将军领兵三千,保护皇宫及各府的安全;薛副元帅领兵一万,把守水旱十三城,以防敌兵偷越城池。各位小太保,随本帅出征。”
  众将领命,分头而去。
  张玉命中军大将梁云,点齐精兵一万二千人,放炮三响,开关落锁,杀出东门。
  张玉将人马埋伏在江东桥两翼,由两千弓箭手射住阵脚,他亲带七名太保,立马桥头,向前观看,但见敌兵似海浪,旌旗遮日光,战鼓咚咚响,刀矛闪寒霜。铺天盖地,无边无沿,盔甲鲜明,龙腾虎跃。再仔细一瞅,见纛旗之下,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见此人:金甲红袍,青马大刀。谁?南汉王陈友谅。身后甲士林立,虎视眈眈。
  张玉看罢,挺枪跃马,来到阵前,高声喝喊:“对面可是陈友谅?”
  陈友谅单手背刀,手捻三绝胡须,洋洋得意地说道:“不错,正是本王。你不是张玉吗?”
  张玉点了点头:“嗯!陈友谅,你这个人面兽心之徒,无故犯我城池,杀我臣民,本帅正欲兴师问罪,尔却送上门来。还不过来送死,更待何时?”
  陈友谅听罢,冷笑道:“张玉,你是个聪明人,别办糊涂事。也非本三小看你,就凭你能守住南京吗?眼下,本王亲统大兵二十万,战将数百员,已将南京团团围住。可以说战无不胜,无坚不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若明白事理,赶快献城归顺;你若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徽州王左君必也鼓着蛤蟆眼,扯开破锣嗓,喊道:“张玉,放聪明点儿!我们早就知道,南京兵微将寡,朝大空虚,你还逞什么能耐?不如早些投降,哥们儿保你吃喝不愁。”
  众反王听了,不住声地狂笑。
  张玉大怒,刚要出战,忽听身后有人喊话:“杀鸡焉用宰牛刀?大帅,把这帮坏蛋交给我吧!”
  张玉回头一看,正是常遇春的长子常胜。他略一思索,说道:“你要多加小心。”
  常胜笑着说:“请大帅放心。”说罢,催开战马,手舞长枪,直奔两军阵前。
  张玉把马一拨,回归本队,观敌瞭阵。
  常胜冲到阵前,用枪点指,厉声喝喊:“陈友谅,有种的过来,和你家小爷爷大战三百合!”
  众反王抬头观看,两军阵上闪出一员小将!但只见:
  
  狮子盔,张口吞夭,
  朱雀铠,虎体遮严。
  素罗袍,藏龙戏水,
  八宝带,高贵长绵。
  护心镜,亮如满月。
  肋下悬,玉把龙泉。
  梅针箭,密插宝袋,
  犀牛弓,半边月弯。
  凤凰裙,双遮两腿,
  鱼褟尾,钩挂连环。
  掌中枪,神鬼怕见,
  胯下马,走海登山。
  真像哪吨三太子,
  飞身跳下九重天。

  陈友谅看罢,暗中叫绝。略停片刻,对左右说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英俊少年。谁去战他?”
  “某家愿往!”话音一落,身后钻出猛将苏成。他催开枣红马,手擎三尖两刃刀,来到阵前,紧勒丝僵,问道:“对面这个小娃娃,报上名来!”
  “我乃常胜是也!你是何人?”
  苏成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纵横九省,艺压三江,大将苏成便是。”
  常胜道:“原来是无名的小辈。少爷的枪虽快,不扎无能之人。你赶快回去,叫陈友谅过来送死!”
  苏成听罢,气得哇呀暴叫:“小娃娃,胎毛未丰,乳臭未干,竟敢口出狂言。来,今日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说罢,抡刀就剁。
  常胜一不慌,二不忙,翻着眼睛往上看着。眼看大刀到了,双手横枪往上一架,大刀正砍到枪杆上,“当啷”一声,把刀崩开。还没等苏成变换招数,常胜的双手一抖,大枪奔苏成的咽喉刺来。苏成赶紧往旁边一闪身形,这一枪扎空了。苏成使了个金龙缠腰,大刀奔常胜拦腰砍来。常胜使了个怀抱琵琶,把他的大刀磕了出去。一来一往,二人厮杀在一处。
  别看常胜年纪不大,武艺却不俗。他这条枪使得太好了,像蛟龙摆尾、怪蟒翻身,神出鬼没、上下翻飞,把苏成逼得眼花缭乱、手足无措。战着战着,常胜看出破绽,使了个压顶三枪,扎眉心、挂双眼,苏成急忙抽刀向上招架。谁知常胜这是虚招儿,他冷不丁把枪头一低,奔苏成的胸前扎来。苏成情知不好,可是,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枪正扎到他的左乳之下,扎进足有半尺多深。常胜阴阳一合把,把枪尖拔了出来。霎时间,一股热血喷出有五尺多远。苏成惨叫一声,死于马下。他的枣红马见主将阵亡,忙逃归本队。
  常胜抬靴子,亮靴底,把枪尖上的鲜血擦净,看着敌兵把尸体抢回,这才又喝问道:“哪个再战?”
  此时,陈友谅身后又有人喊道:“王爷,待我把姓常的收拾掉,给苏将军报仇!”
  陈友谅点头。
  这个人催马摇鞭,直奔常胜而来。常胜一看,这家伙长得又矮又胖,项短脖粗,圆胳膊圆腿,好像一个大肉墩子。只见他头顶虎头盔,身披铁锁甲,双手擎着一对双鞭。看样子,倒有一把气力。
  常胜看罢,问道:“来将通名!”
  “吾乃江东名将——赛周仓的周正是也!”说罢,抡鞭就打。
  常胜正要动手,忽听身后马蹄声响,有人说道:“有饭大家吃,有功大家立。哥哥你累了,快回去歇会儿,把这个肉墩子交给我吧!”
  常胜一看,是“坏小子”丁世英。他把马一拨,笑着说:“兄弟,多加小心。”
  “没事儿!”
  不提常胜回归本队,单说丁世英。他把战马一提,来到周正面前,上一眼,下一眼,这个看呀!一边看,一边念叨:“我说你这个人,长得怎么那么难看?比水缸多四条腿,比菜墩子多个脑袋,真是人间的怪物,让人看了多难受哇!活着也丢人现眼,快死了得啦!”
  周正一听,气得直哼哼。心里说,这小子的嘴可太损了。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见对面这个人:又瘦又小,脸上干巴巴的,没有血色。没有眉毛,小三角眼,眉角朝下耷拉着,歪鼻子,薄片嘴,满口大板牙,两只扇风的耳朵。身穿青衣,头顶小帽,腰里系着一条绳子。两只鸡爪手,托着一条光腚枪,连枪缨、枪档都没有,枪尖都生了锈啦。骑的这匹马,光板没毛,马尾巴是根肉棍,还一个劲儿地直扑棱。人也缺德,马也难看,把周正气得哈哈大笑:“山要大了,什么野兽都有;人要多了,什么模样都有。你还说我难看呢,我看哪,比你可强多了。小辈,你是谁呀?”
  丁世英少气无力地说:“我说小子,你小点儿声好不好?打仗凭的是能耐,声大顶啥用?我闹病刚好,你可别把我吓着!”
  周正一听,说道:“就凭你这个模样,还能打仗吗?某家不欺弱小之人,你快逃命去吧!”
  丁世英眼珠一转,四外一蜇摸,悄声对周正说道:“你呀,是不知道内情,我们那个大元帅张玉算损透了!这不,城里兵马不多,他传了一支将令,把大人、小孩儿都拉出来凑数。我重病还没好,也得被迫出征。他还给我们定了个规矩,每人都得对付一个。谁要办不到,就不给饭吃。所以,我跟你商量商量。咱俩假打假战行不?哪怕打个平手,我也好有个交待。你是英雄,我是狗熊;你是大人,我是孩子。大概你不会不答应吧?”
  周正听了,心里合计,嗯,小孩子不会说瞎话,城里肯定缺兵少将。要不,这个病孩子还能出阵吗?
  诸位,周正信了丁世英的话,可上当了。也不光是周正,但凡头一次跟丁世英打交道的人,几乎没有不上当的。他生来就是一副病态,其实,一点儿病也没有。他使的这条枪,乃是著名的兵器“独牛战杆”,连宝刀、宝剑都剁不动它。他骑的这匹马,名叫“千里橡皮驹”,它也不是没毛,它是和大象一样,毛太短,紧贴到身上了。这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是一匹出名的宝马。周正是个一勇之夫,哪晓得其中的奥妙?丁世英一贯以病骗人,要不,怎么得了个“坏小子”的绰号呢?
  书接前文。周正想罢,冷笑道:“好吧,本将军成全你了,陪你走几趟吧!”
  丁世英满口称谢,一晃独牛战杆,奔周正当胸刺来。不过,他这一刺,连一点劲儿也没有。周正漫不经心,用鞭轻轻地往外拨开。丁世英又扎第二枪,奔他的颈嗓。周正一歪脑袋,又问了过去。丁世英双手一抖,又奔周正的小腹扎来。周正一看,这条枪直哆嗦,看样子都有点端不住了。他也不躲闪,大大咧咧地用鞭往外拨拉。哪知,没有拨动;再用力,还没拨动。刹那间,就见丁世英的三角眼瞪圆了,两只胳膊也由细变粗了,大吼一声,洪若撞钟:“小子,你就死在这儿吧!”那独牛战杆一扎有千斤力气,一下子刺透周正的小腹,枪尖从后腰都露出来了。周正口吐鲜血,撒手扔鞭,死于非命。
  丁世英把死尸挑在马下,又现出了病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你这个人长得太糟了。怎么刚一碰就完了?哎哟,可累死我了!”
  此时,陈友谅和众反王看得真切,一个个把鼻子都气歪了,命令军兵将周正的尸体抢回。
  徐州王李春跟周正非常要好,又是干亲家,哪有不痛之理?他大吼一声,飞马冲到了世英面前:“小辈休走,着刀!”
  丁世英把千里橡皮驹一拨,将刀闪过,说道:“你们都想欺负我这个病孩子呀!”
  “呸!”李春骂道,“少他娘的装蒜!拿命来吧!”说着,又是一刀。
  再说雌雄眼常茂。他是各家太保的“元帅”,大家都听他的指挥。他见了世英打了胜仗,心中痛快,扯开嗓子喊道:“我说病孩子,见好就收吧,回来歇一会儿,有人替你!”
  丁世英见“元帅”发了话,不敢不从,于是虚晃一招儿,策马回归本队。
  常茂看了一眼野人熊胡强,说道:“我说野小子,该你的班儿了,快过去把那个家伙弄死!”
  “知道了!”胡强答应一声,手舞虎尾三节棍,迈开飞毛脚,冲到两军阵前,要大战李春。
  欲知胜负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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