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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的丧钟,从三秦古都的钟楼上敲响

  在硝烟中沉睡的黄土高原。

  被炮火唤醒的黄土高原。

  燃烧的黄土高原。

  流血的黄土高原。

  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指挥员和战斗员不仅知道而且懂得,要将红旗插遍地域辽阔的大西北,就必须经受血与火的严峻考验,与敌人展开决战。

  1949年7月6日,中国共产党西北野战军前线委员会在古城西安召开会议。

  会议由彭德怀主持。贺龙和习仲勋参加了这次军事会议。

  在作战的时候,普通战士总是直接面对死亡的。战神似乎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就不再把其它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重担,例如对整个战斗结局所负的责任,还有对普通战士的生命所负的责任,加在他们的头上。担负这些重任的是指挥员。指挥员的级别越高,他的担子就越重。这种重担不是搁在肩上,而是压在头脑里、心里和每一根神经上面。

  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将军,自从奉命指挥整个西北战场的作战以来,正是挑起了这样的重担。

  在这次前委会议之前,彭德怀就西北战场的整个情况,与毛泽东反复交换过意见,最后决定发动扶(风)眉(县)战役,先打胡宗南。

  早在6月26日,当彭德怀关于发动扶眉战役的请示电飞到西柏坡时,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几位首长连夜聚在灯下,围着摊在一张方桌上的西北军事态势图,彻夜讨论。

  毛泽东放下手中的一截红蓝铅笔,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肢,尔后一手插腰,一手将点燃的香烟举到嘴边,满意地踱了几步,又停在桌前,望着周恩来和朱德说:

  “彭德怀刚刚结束太原战役,回到西北没几天,紧接着就要来一个大的军事行动,又要给我们抱一个大西瓜啦!我多次说过,‘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嘛!”

  朱德的厚嘴唇笑得绽开来,说:

  “这一战役,可聚歼胡宗南渭河两岸的5个军。彭大将军打仗,智勇过人,从来都是大帅气度哟!”

  周恩来笑着说:

  “主席,总司令,那就立即给德怀同志复电,同意扶眉作战方案吧!”

  毛泽东豪放地挥着大手说:

  “发吧!发吧!像这种电报,再发那么一两个,西北的问题就解决啦!”

  朱德赞同地说:

  “是啊!德怀同志打完这一仗,“胡宗南就完全成了渭河里的泥菩萨了!今后西北战场上,”就是集中全力解决青、宁二马的问题啦!”

  毛泽东点头道:

  “对!西北二马当中,主要矛盾又集中于青马一身喽!”

  朱德站起来,感情深沉地说:

  “什么时候,我们重回西北走走,看看……”

  毛泽东双眉微微一拧,说:

  “德怀上次离开西柏坡时,还邀请我们到西安去看那里的碑林……现在看起来,短时间之内,我们几个人,谁也去不了。没那个福气哟!”

  这时,周恩来已亲笔拟好了发给彭德怀的电文,双手捧到毛泽东面前,请他签发。

  毛泽东偏过头,一边抽烟,一边看过电文稿,从周恩来手中接过笔,正要签发时,却又停了一下,说:

  “我看,还得给杨得志发个电报。杨得志对西北二马还没有经验,弄不好会吃亏的。这一点,应提醒杨兵团高度重视。”

  朱德点点头,表示同意毛泽东的意见。

  毛泽东又接上一支烟,抽了几口,说:

  “恩来,我来动嘴,你来动手,给杨得志拟好电文,就和德怀同志的电报一同发出吧!”

  周恩来准备好笔和纸,坐在桌前,等着记录。

  毛泽东踱了几圈,长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出白色的烟气,开始口述电文……

  电文尚未拟出,西柏坡的雄鸡,早已叫成一片。

  彭德怀双手捧着毛泽东6月26日发来的指示电,给出席这次军事会议的高级将领连读了两遍:
     国民党中央政府正在准备从广州迁往重庆,为使伪
   政府放心迁往重庆,而不迁往台湾,以及使胡部不致早
   日入川起见,你们暂时似不宜去占汉中,让汉中留在胡
   部手里几个月似较有利。

  彭德怀站在挂满军事地图的一面墙壁下,两道浓黑的眉毛高高挑起,炯炯的目光望着来自各兵团的负责人,借助手势,用洪亮浑厚的嗓音,介绍西北战场的情况。

  “目前在各个战场上,我军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残敌。国民党反动政府成了丧家之犬,分别向台湾、广州、重庆逃窜。败局已定的蒋介石反动集团,对华东、华南的信心已完全丧失,而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盘踞西北的胡、马部和退缩西南的白崇禧部身上,妄图保住西北和西南地区,作为最后的反革命基地,取得帝国主义支持,争取时间,重整旗鼓,待机卷土重来。”

  他说到这里,右手抓起放在桌面上的军帽,重重地甩了一下:

  “这只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做梦!”

  屋子里很静,鸦雀无声。

  天空布满大片的云团。太阳从云团的缝隙射出,将一道道明媚的光束,投射到大地上。

  阵阵疾风刮过,隐约传来古城西安钟楼上的风铃声。

  “同志们都清楚,目前全国各个战场上的形势是大好的。特别是三大战役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国民党蒋介石。但是,国民党在西北和西南的军队还有80来万,这个数目不小啊!因此,我们还得从精神上做好准备,再打几个大仗,硬仗!”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用严峻的目光注视着人们的脸。

  大家清楚,盘踞西北的胡宗南部,是蒋介石的一支装备精良的嫡系主力部队,在我西北野战军的沉重打击下,虽不断损兵折将,战斗力大大削弱,但仍有门个军41个师,20余万人马。青、宁二马则拥有10个军33个师(旅),约18万人马,尚未受到我军歼灭性的打击。敌人垂死挣扎,气焰嚣张,既反动,又顽固。我军如不寻找有利战机,发动几个大的战役,给敌以歼灭性的打击,他们是不会认输的。

  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之间,长期以来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国民党为了保住大西北作为残喘之地,极力拉拢青、宁二马,千方百计地拉青、宁二马出兵陕西,同胡宗南联合起来,共同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国民党中央特于1949年5月18日派马步芳代理西北军政长官,马鸿逵除继续担任西北军政副长官外,还许诺其担任甘肃省政府主席。马步芳一时得意忘形,野心恶性膨胀,竟以“西北支柱”自命,又企图以进军陕西保其老巢,遂伙同马鸿逵组织3个兵团,由他的儿子马继授率领,分3路大举东进,与胡宗南部相配合,企图一举攻占咸阳,进而夺取西安。

  彭德怀挺了挺胸膛,说:

  “敌人的企图,不过是一枕黄粱。严阵以待的我第1野战军,在适当诱敌深入后,予以迎头痛击,挫败了敌人的锐气,保障了我华北入陕兵团的安全集结。”

  听到这里,第18兵团司令员兼政委周士第,第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和政委李志民,低声交谈了几句,便将目光集中在彭德怀那张严峻的脸上,静心听他讲下去。

  “华北两个兵团来到西北以后,第1野战军的兵力增加到12个军35个师,共34万人,与胡、马敌军的总兵力相比,数量大体相等。然而,我军可以集中使用,敌军却分散在西北各地,集中于我军对面的敌军主力,只有胡宗南7万余人,青、宁二马8万余人,合计15万余人。因此,西北战场决战的条件已经成熟。”

  这时,第1兵团司令员兼政委王震、第2兵团司令员许光达和政委王世泰,都连连点着头,表示赞同彭德怀的分析和结论。

  贺龙手握大烟斗,津津有味地抽烟。

  抽烟的人很多。烟雾腾腾,空气呛人。

  彭德怀咳嗽一声,继续分析战场形势:

  “鉴于我军在西北战场只占相对优势,要想把胡、马主力一举消灭于一役是困难的,而必须把它们分割开来,区别先后,集中力量,各个歼灭。青、宁二马和胡宗南之间,长期以来就有很深的矛盾,如今虽因面临灭亡的共同命运而不得不暂时联合起来,但又互存戒心,貌合神离,在联合作战中都暗图保存自己,牺牲对方,互相利用。他们一面联合作战,一面各怀鬼胎,各打各的主意,这就为我军利用敌人的矛盾,各个歼灭敌人,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敌人进攻咸阳、西安失败以后,胡宗南主力集结于渭河南北地区,青、宁二马主力集结在乾县、礼泉一带。西北野战军应当首先向何处开刀,是钳胡打马,先马后胡,还是钳马打胡,先胡后马,这是决战开始的首要问题,也是整个决战能否顺利发展的关键,必须根据敌我情况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果断的处置。

  彭德怀在深思熟虑之后,曾多次向毛泽东报告前线情况,提出作战方案,得到毛泽东的多次指示。

  “敌情在变,我们的作战方针也在变。起初,我们决定钳胡打马,先马后胡。大家清楚,胡宗南部虽然是蒋介石的嫡系主力部队,但连续遭我沉重打击,战斗力已大大削弱,而青、宁二马,尤其是青马,是敌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因此,西北战场决战的关键是歼灭青、宁二马主力,只要歼灭了青、宁二马主力,就可以基本上解决西北问题。”

  他望着大家,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

  “钳胡打马,先马后胡的有利条件是,青、宁二马主力远离自己的老窝,人地生疏,供应线长,而我军则背靠物产丰富、人口稠密的关中平原,距离老解放区也很近,在人力物力的支援上都比较方便,把青、宁二马主力歼灭于陕西,在战场条件上,这比让他们逃回老巢再打更为有利。”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咳嗽一下,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

  “当然,也有不利的一面,这就是打马比打胡费力,必须从精神上、物资上和作战方法上做好充分准备,而我军第18兵团和第19兵团经过千里行军,已相当疲劳,需要一定时间恢复体力,尤其是第19兵团刚刚到达,准备时间过于仓促。我们不打无把握之仗,特别是较大的战役决战。”

  他的右手在桌面上渐渐捏成一个拳头,然后又慢慢地松开来,端起茶缸,喝了一气凉开水。

  敌人总是按照我们的愿望办事。正当我军考虑如何向敌人开刀时,敌人得悉我华北兵团入陕,青、宁二马主力从乾(县)、礼(泉)地区慌忙退到麟游山区,企图以此为机动位置,有利时可援胡进出于关中,不利时则退守平凉,并将兵力分散配置于宽大正面,以防我突然进攻和免遭聚歼。胡宗南主力猬集于扶(风)眉(县)地区的渭河两岸,以5个军之众集团配备,目的是既便于机动,又利于坚守。胡、马的兵力部署,都是既可联合作战,又能保存实力的两全之计。

  古城西安的7月天气,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几面的窗子全打开,偶然吹进来的阵风,火一般灼人。西面的窗外,有一棵病树,枯黄的叶片,随风败落着。枝叶浓密的杨树上,有蝉在鸣。

  彭德怀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提高声音说:

  “但是,青、宁二马兵力分散,正面太宽,确使我军难于包围聚歼。而胡宗南主力集中于扶眉地区,纵深力量薄弱,秦岭少数兵力只能起钳制作用,与青、宁二马虽可南北策应,但中间空隙太大,很利于我军向其侧后迂回包围。这,就是我军聚歼该敌的良好战机!”

  他的拳头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有力的脆响。会场立时活跃起来。

  彭德怀双手由上至下在空中压了几下,大家都停止议论,静等着听他下面的话。

  “同志们!面对这一情况,我们决定钳马打胡,先胡后马!命令第19兵团钳制青、宁二马,第1、第2、第18共3个兵团,聚歼胡宗南主力于扶眉地区!”

  天空的云团,被风割裂成无数碎片。残云纷乱地飘动着,晴空一时显得格外混乱。

  阳光,普照着大片土地。

  散会后,彭德怀对杨得志和李志民说:

  “你们长途行军,很辛苦,最好给你们1个月时间休整,而现在马上要打仗,连准备的时间也很少了。虽说充分准备是胜利的关键,但失掉战机,纵有充分准备也不能歼灭敌人,好在主攻部队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对付二马,切不可有盲目轻敌思想。要严防敌人绕到背后袭击,这是敌人惯用的手法,只要不受袭击,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也是毛主席要我告诉你们的。”

  说着,他将一份电报递给他们。

  这是毛泽东于6月26日发来的。电文如下:
     杨兵团应立即向西进,迫近两马筑工,担负钳制两
   马任务,并严防两马回击。此点应严格告诉杨得志,千
   万不可轻视两马,否则必致吃亏。杨得志等对两马是没
   有经验的。

  阳光照耀下,雄伟壮观的碑林,变幻着奇妙迷人的色彩。

  彭德怀一边走着,一边对跟在身后的高级将领们说:

  “今天,休息半天,我请大家一道看看西安的碑林。”

  贺龙,习仲勋,张宗逊,赵寿山,阎揆要,王震,许光达,周士第,杨得志,李志民,王世泰,还有各军的军长和政委们,谈笑风生地步入碑林。

  王震高兴地说:

  “开了大半天军事会,让大家出来吹吹风,换换脑子,也趁机开开眼界,好嘛!”

  贺龙挥动着烟斗,比划着说:

  “历朝历代,改朝换代,你也争功,他也争名,忙忙碌碌地立碑子,谁都想留芳千古,名垂青史,可就是害苦了这些不会讲话的石头!这样子过了千年百载,在西安古都,就给我们留下来这一片宝贝啊!”

  彭德怀颇有感触,粗大的手抚摸着一尊被风刀雨箭侵蚀得斑斑驳驳的石碑,说:

  “我们这些人,将来死后,就大可不必再立个碑子了。”

  贺龙握着烟斗的大手一挥,高声道:

  “我看,也没那个必要嘛!”

  习仲勋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如果立个碑子,不就让人民当成神仙圣明供奉起来了吗?”

  杨得志大步走过来,一脸认真的神情:

  “干脆,我们今天来个倡议,死后不立碑子,不给群众找麻烦!”

  许光达举起右手,喊道:

  “好!我赞同!”

  周士第朝前挪着步子说:

  “就把这一条写出来,我第一个签名!”

  李志民举起拳头道:

  “我签名!”

  王世泰慢慢吞吞地说:

  “我也签!”

  张宗逊笑着说:

  “你们都要抢先,我只好签在后头了。”

  赵寿山指着阎揆要,说:

  “揆要,你来执笔吧!”

  阎揆要把习仲勋推到人们的面前,嗓门比谁都大:

  “仲勋是秀才。要写,得他来!”

  彭德怀仰望着一尊尊巍然屹立的石碑,沉思不语。碑下是石龟,碑顶是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浮雕。晴空是悠悠过往的浮云。

  片刻,他仿佛是讲给大家听,又似乎是对自己说:

  “任何事,说来易,做到难。能做到的,不说也会做出来给众人看。做不到的,即便是写在纸上,刻在石上,终归也是枉然。我们这些人,今天说的,日后能做得到吗?更何况古往今来,有过多少违心事?到一定的时候,你不想立个碑子,说不定有人却要挺身而出替你去建造。也许,由于当初说得到,后来却做不到,西安才会有这偌大的一片碑林啊!……”

  众人陷入久久的沉默。碑林一片寂静。

  “走,到那边去看看,好热火嘛!”贺龙终于笑了起来。

  大家循着贺龙烟斗指示的方向看去,几个军长站在一尊歪斜得几乎倾倒的石碑下,正在争论着什么。

  贺龙和习仲勋走过来,似乎听清了军长们谈论的问题。贺龙朝习仲勋使了个眼色,便蹑手蹑脚地来到大家当中。

  他猛地使烟斗顶住张仲良的鼻尖,喊道:

  “好哇!彭老总请你们来这里参观碑林,你们几个人却躲在这儿带头搞封建迷信,排人家胡宗南的生辰八字!”

  他忍住不笑,却逗得大家一片哄笑。

  习仲勋止住笑,诙谐地说:

  “按你们给胡宗南算的命,扶眉地区那5个军,快成了太阳下的雪人啦!”

  罗元发用拇指抹着笑出来的泪花,说:

  “打了十几年仗,难得看一回西安的碑林。要是能带着战士们来看看,那该多好呀!”

  张仲良深有感触地说:

  “是呀,指战员当中,能有几个进过西安城?我们家乡的老百姓,一辈子能进趟县城的人,也没有几个。”

  廖汉生搓着双手说:

  “好,大家都加把劲,再打几个大胜仗,西北解放后,请求彭老总,允许参加西北作战的指战员轮流来西安看一回碑林,也让受苦受难的老百姓都来西安开开眼界吧!”

  王恩茂打了一个手势,小声说:

  “嘘——!彭老总来了!”

  大家立即站好,用钦敬的目光迎接彭德怀等人的到来。

  彭德怀望着大家,问:

  “怎么样,大家对碑林还有兴趣吧?”

  王恩茂高声回答道:

  “来这里看看挺好。彭老总,大家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说嘛!”

  张仲良抢先报告道:

  “大西北解放后,请彭老总发通行证,让指战员和老百姓,都来西安参观一趟。”

  彭德怀听了,脸上浮出笑容,说:

  “解放了,人民当家做主,参观西安还发什么通行证?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前,我们必须集中全力,打好扶眉战役这一仗!”

  贺龙挥着烟斗说:

  “德怀同志善于扑捉有利战机,下决心发动扶眉战役,这就是大帅气度!”

  彭德怀瞅一下贺龙抓在手中的烟斗,说:

  “我说贺龙同志,你怎么老跟我彭德怀过不去呀?你对我有意见,就用烟斗敲嘛!”

  贺龙将烟斗叼在嘴里说:

  “那好,咱当着众人的面,今天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进军大西北,你彭德怀在前面指挥打仗,我贺龙和习仲勋在后面发动群众押粮运草,粮草弹药要是有误,你彭德怀骂娘打板子都随你的便;要是仗打不好,我贺龙可要用烟斗敲你的脑壳哟!”

  说罢,他爽声大笑起来。

  彭德怀也想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他将目光越过碑林,投向风烟滚滚的古都西安。那里,疾风一阵阵吹过,雄伟的钟楼上红旗哗哗飘荡,映红了天,映红了地;强劲的西风拍打着风铃,哗哗啦啦,丁丁当当,仿佛被敲响的铜钟在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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